荀西丛和计绯聊着聊着,就提到了那封道具信的事情。
“你们方导不肯给我,”荀西丛还挺委屈的,“他说电影上映之后说不定还有用,要交给道具组统一保存。”
计绯失笑,“那就没办法了。”
虽然是她写的信,不过这东西是属于剧组的道具,只能等到电影下映之后,再看看剧组打算怎么处理这批道具了。
荀西丛忧愁地叹了口气。
计绯默默地看着他。
荀西丛困惑地回看她,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不吭声。
半分钟后,计绯没有等到他的下文,问:“就这样?”
荀西丛更疑惑了,“什么就这样?”
“我以为你会说让我给你重新写一封。”计绯还在招架着他的撒娇大招呢。
荀西丛愣了一下,道:“我们的关系才哪到哪,聊这个太冒昧了。”
“会吗?”计绯也不知道是自己没经验还是他的想法跟别人不一样。
荀西丛摇了头,“就像是牵手和接吻,关系不到那一步,做起来就是不合适,任何关系都要有边界感,不是吗?”
几个助理在不远处打游戏,在阿酷和啾啾的大呼小叫中,计绯忍不住摸了摸荀西丛的脑袋,“西丛同学,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乖?”
荀西丛顿觉哭笑不得,“没有。”
按理来说计绯就是那个最清楚他有多么不乖的人,毕竟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谈不上太愉快。
计绯收回手,道:“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谨慎,你有能力的时候,稍微贪心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比如在他们的这段关系里,计绯自觉对他还是很宽容的,不过在一些小事上,荀西丛撒娇卖萌碰瓷样样都来,心眼子多得很;碰上正经事的时候,只要没有触及计绯的人身安全问题,他的边界感就会变得很明显,鲜少轻易越界,哪怕是开个玩笑都是带着分寸感的,这种慎重行事的风格简直让人觉得他不像是个年轻人。
荀西丛再次摇了头,“不管是什么时候,人只能要求自己做什么,要求不了别人怎么做,所以我只对自己提要求。”
他以前常年不休息,但也会给团队的成员轮流放假,不要求他们跟着他一起卷,画那种努力工作就有前途的大饼。
现在的他对计绯也是一样的,他喜欢她,但不要求她必须回应他。
计绯抱着腿坐在那里,捞过一个抱枕,把自己的下巴枕在上面,“这样会很吃亏的,你就不担心你付出了特别多,我就躺平在那里享受?”
“我相信我的眼光,”荀西丛道,“而且我也不是傻子,如果信错了人,那我也会及时止损的。”
计绯道:“也许你多给我提点要求,我付出越多就越懂得珍惜,结果就会不一样?”
“这样只能算是沉没成本吧,但喜不喜欢是能感觉到的,我一般骗不过自己,”荀西丛道,“有心的话,你自然就会去做,没心的话,我提再多的要求也没有用,我只尽我自己的努力,然后接受所有的结果。”
在那漫长的年少时光里,他时常重复着从期待到失望的过程,总是抱有幻想,总是希冀着爱能从天而降,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经过环境打磨的,因为习惯了得不到,所以如今的荀西丛只会做最坏的打算,对别人少一点期待,自己就能少一点失望。
“失望”这种情绪对一段感情的打击程度太大了,任何感情破裂的背后都离不开一次又一次对彼此的失望,包括亲人爱人和朋友。
现在他和计绯八字还没有一撇,盼着能在一起一辈子就很让人有心理压力了,总是展望计绯在恋爱之后能为他做什么,央着她许下诸多的空头支票,等到不能兑现的那一刻,荀西丛的失望感肯定是巨大的,还不如适当放低期待值,真正获得的时候才会更开心,没有获得的时候也能从容一点。
计绯是他在路上碰见的珍贵宝物,荀西丛很少去想得到之后该怎么办,而是一直在做得不到的心理准备,正如他想要自由就要放弃聚力实业和白棠日化的扶持,正如他想认真演戏就要接受粉丝离开的结果,他只对自己有期待,从不去期待别人的偏爱,才能顺利地走到今天,没有自暴自弃。
其实在郭思筠的剧本里,程望野和康明荞最后没有在一起,但是收获了对自己的肯定,有了继续往前走的动力,故事的核心也在于不要把自己的人生压在别人身上,而不是传统的爱能治愈一切。
计绯又摸了一下他的头,“你啊,是真的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热情程度方面,荀西丛这个人就跟初恋的毛头小子差不多,认定一个人就奔着一辈子去了,可是在热情的同时吧,他比计绯表现得还理智。
计绯的清醒在于她还不够喜欢,她也没法断定自己恋爱的时候能不能保持现在的状态,荀西丛却在他的感情很上头的情况下,依旧保持了清醒。
说实话,这样的他让计绯觉得很安全,炽热的感情像是一场末日的狂欢,总会让人担心热情退散后的满地砂砾,平稳和理性对她这种已经构建好舒适圈的人来说太重要了,至少她会觉得接受这个人不等于打乱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