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轩心中生出一股敬意。得了这样的病,大多数人恐怕都不敢出门,更别提独自一人出门做生意了,而眼前的这位袁公子,却能如此想得开,着实令人惊讶。
“袁公子心胸豁达,佩服佩服。”林明轩拱了拱手。
“林大夫,你我几次相遇,缘分匪浅,我家中一般,并非什么公子。林大夫若不嫌弃,直接喊‘三省’即可。”
“三省兄。”林明轩再次拱了拱手,“济世堂林明轩,与三省兄结识,真乃幸事。”
两人继续聊着,赶车的南星听得津津有味。
马车一路向北,中午时分,众人在路边的大树下乘凉、歇息。丁希睿拿出准备好的煎饼,多卷了一些菜,分给袁三省。
风痫病,需要控制血糖波动,保持身体状态的平稳,不能暴饮暴食,也不能饿着。
“多谢夫人。”袁三省一手接过卷饼,另一只手探入深绿色的包裹内,拿出一个小罐子。盖子打开,一股珍馐之味瞬间弥漫开来。
“诸位,承蒙相助,日后定当回报。今日,就请诸位尝一尝家母做的菌菇酱吧。”
安雨墨闻到香味,早已靠近。
“袁公子,这是怎么做的?”她充满了好奇。
“这……我只知道用到了鸡枞菌和干香菇,至于如何调味的,并未亲眼见过。”袁三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事,我来尝尝。”
小芹取了一个干净的小勺子,交给安雨墨。舀出一勺,红油明亮,菌菇小颗粒被包裹其中,隐约可见红色秦椒和白色蒜末,还有些豆豉和小葱段。
“小姐,饼。”小芹撕开一块饼,安雨墨将菌菇酱放在上面,卷了卷,而后送入口中。
早起做的饼虽然有些凉了,但裹在食盒里,仍然是软的,菌菇口感劲道,应该在锅里彻底炒透了,山林滋味完全激发出来,葱、蒜以及少许豆瓣作陪,干秦椒增了香,安雨墨仔细咀嚼,慢慢咽下,连连点头。
“旅途中还能有这样好吃的东西,你们快尝尝!”
“好。”
十几个人下手,小罐子里的菌菇酱很快就见了底,袁三省在旁呵呵笑着,像一个看着子女们吃饭的欣慰的老父亲。
“袁公子,这真是人间至味,您家母亲的厨艺不一般。”安雨墨夸道。
“哈哈,我替母亲谢谢小姐夸奖。”袁三省抱了抱拳,慢慢咬着自己的那份干粮,“对了,我这边还有些炒米,要不要吃?”
“嗯嗯。”安雨墨点点头。
袁三省解开包裹,在最底下拿出一个小袋子,将系绳解开,分给众人。
炒米金黄酥脆,米香浓郁,什么都不加就已经很美味了。安雨墨第一次吃,心头一阵惊喜。
“袁公子,炒米就是把米在锅子里炒一炒吗?”
“自然不行。先把米淘洗干净,煮熟,然后晾晒到半干,湿而不粘即可,最后在锅子里炒到金黄就行了。”
“嗯。”安雨墨微微点了点头,“希睿,我怎么从未见你带过?”
“因为路程较短,当天就到,带饼和小菜更方便。”丁希睿笑了笑。
“这么说来,出远门要准备完全不同的东西呢。”安雨墨若有所思。
“是啊,我这也不算远,但家母担心我在路上饿着,就装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我家邻居跑得远,炒米、炒面,炒酱、豆干、甜姜,日子好的时候,还会带些腊肉、火腿,还有胶枣、橘饼。”袁三省掰着指头一一数着。
“和平日里吃的真是完全不一样。”
“是啊,带在路上讲求方便、易保存,其做法和风味与平日吃的的确不同。”
“嗯。”安雨墨再次点了点头,“这世上的食物真多……”
以往待在家里,以为酒楼就是全世界,真是狭隘啊。想到此处,安雨墨感到十分庆幸,还好自己出来了。
她看着空空的罐子,接着说:
“我们吃完了您的菌菇酱,等回了家,再赔您一份。”
“安小姐客气,不过是一瓶酱而已,您几位对我才是有大恩。”
安雨墨摆了摆手,“刚好碰上,不算什么。”她喝了一口水,继续问道:“袁公子,您这山货要卖往何处?”
“我与洛城县的两家干货铺子老板都相熟,这几年都是直接卖给他们,今年也是约好了的。”
“我家开酒楼,您这三大包,能略分出些卖给我吗?”
“原来如此。”袁三省顿了顿,“小姐,若您用得着,尽管挑些去。”他说着,打开了包裹,继而转过身来,看向林明轩二人,“若是林大夫需要,也尽管拿。”
“袁公子,生意归生意,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们这次真是凑巧,全都要仰赖山神帮忙。”安雨墨说道。
“是啊,三省兄。”林明轩看了一眼山上,“况且,这马车还要修理,马儿也需休养一番,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下次见面,多带两罐伯母亲手做的菌菇酱就当是还了恩情了。”安雨墨笑道。
“这……”袁三省看着他们,心口又起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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