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从下午开始,像关不掉的水龙头,整整泼了一夜。天亮的时候,许多地势低的三楼已经淹了一半了。就是地势高的地方,一楼也快淹过了。
雨没有停,相比昨天,小了些许。
已经有不少人被洪水卷走,找不到。
消防队也有不少人员因救援时被湍急的水流卷入水中,和被困者一起被卷走。
这些惨状上辈子已经看够了,陈夜关上手机,坐在茶几前喝着茶,恢复着体力。
没有找到弓或者弩,丹莫在原来的基础上给她改善了那张弓。开弓都是需要极大的臂力,她受伤未完全痊愈,拉弓的时候,胸口隐隐作疼。
相较于她的冷淡,陈宸和李雄刚抱着手机一脸唏嘘,感叹大自然发怒的可怕。李叔时不时从厨房里回应一两句,言语间不乏悲天悯人。
要说谁和陈夜最像,那就只剩下丹莫了。
丹莫坐在陈夜边上,面无表情地给她磨着一枚箭矢,对陈宸的话毫不关注。
受困人员众多,各小区配备的消防人员又有一部分在救援中牺牲,中央很快对各国就近安排了军方人员前来协助救援。
下午的时候,士兵们冒着大雨,带着一艘艘盖着帐篷的冲锋舟前往各个人群拥挤的被困处。
许多人从昨晚就开始出现了皮肤发红发肿,又痒又疼,忍不住抓挠,结果把大片皮肤都挠烂了。昨天已在医院就医的人群尚好,及时得到了诊疗,只是皮肤痒痛。相比那些没有药物控制和治疗的人来说,医院虽然人满为患,但总算是没有生命危险。
而且医院有水,即使没有食物,也可以给每人喝两支注射式的葡萄糖补充体量。
救援队前来转移了医院大部分的没有什么大问题的病患,为医院腾空位置,方便救援回来的病患们能及时就诊。
这些被转移的人们要么回家,如果家里已经被淹没,则联系家人商讨去往何处,或者统一安排到临时安置的救助站。
而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昨天下大雨的时候,还没下班,很多写字楼里的人都没有撤离。有人在庆幸没有回家,因为地势低早已被淹过了。
又饿又累的挺了一晚上,抓伤的皮肤不仅痒,还传来灼热的疼痛,甚至已经流出了淡黄色的脓水。
有人因抓烂的伤口感染,身体发热,躲在人群堆里时冷时热,蹲在地上绝望地等着救援。
救援队出现的时候,众人争先恐后往冲锋舟上爬去,生怕慢了一步自己又要被困一夜。
那个已经发烧的人排着队,等到自己的时候,已经头昏目眩,一摇一晃走向从二楼拆开的玻璃窗口,费力抬起腿往窗上跨。
后边一个穿着黑色上衣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急忙忙地往前跑,一把撞到了那人。
那人本就乏力,被人一撞,直接脱手从窗上掉进了湍急的洪水里。
救援队员二话没说,立马跳进了水里。剩下舟上另一个队员生气地盯着那个撞人者:“你跑啥?你知道这水有多急吗?”
那人一脸无所谓,“你们不是下去救他了吗,我又不是故意的。”然后直接爬到了冲锋舟上。
边上其他人开始指指点点,他也不在意,拿出手机打着电话:“喂,老婆,我已经在救援船上了,一会儿我就去找你汇合。”
看到别人都看着自己时,他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
众人看着他,一阵直摇头。
不一会儿,舟上的位置都满了。剩在舟上接引被困者的那个救援队员此时站在帐篷外,眼睛盯着不远处翻涌的水面。
大雨顺着雨衣的面罩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抬起带着防护手套的手擦了擦面罩,没有在水里发现水影。
他大声地呼喊:“李良!李良!”
城市街道的黄泥不多,此时水面并不算太混沌,但是他没看到附近有人在水里。随即他驱着冲锋舟往前一路找寻。
坐在舟里的人都想着帮忙走出帐篷帮忙一起寻找。救援队员立马制止了他们,他大声地说:“别乱动,保持平衡。”然后抓起一旁的竹筒在水里探着。
过了十几分钟,大雨一直不停,舟内底部已经有不少雨水从帐篷的拉链口处渗了进来,各人有些慌张起来了。
那眼镜男抬起头,冲着站在发动机附近位置的救援队员大叫:“还不开船快点送我们走?还在这里磨蹭什么?雨都全打进来了。”
救援队员一听,扭头过来,眼底一抹杀意,“要不是你把人撞进了水里,他就不会跳进水去。”
“你凶什么?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他慢吞吞的,想寻死可别害了大家。”
“你!”
救援队员忍下了心里的怒意,又看了一眼冲锋舟里的积水。
舟上其他人均没有说话,脸上的担忧一览无遗。
救援队员按下了耳边的对讲机:呼叫指挥中心,这里是负责东星社区万林大厦救援小队4号舟,已接到被困者,队员李良于十分钟前落水救一名被困者未返,现场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位置在万林大厦临时逃生口附近。请求支援!完毕!”
说罢他又继续重复了一遍,在确认指挥中心收到并回复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