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窖在角院的榕树下面,位置极其隐蔽。
方寄草一脚把方家奴仆踹进去,随后自己也跳了下去,瑟瑟的寒气扑面而来,感觉就像刀子轻轻的在骨上刮着。
“老家伙心真狠,舍得给儿子锁在这种地方。”她环视一周,发现这里除了出口外密不透风,简直像一处在冰雪世界里建造的的防空洞。
地上的奴仆被她手刀砍晕,又施加了禁言术,一时半会不会吵到她办事。
方寄草肌肉紧绷,拎着食盒缓缓往里走,脚下的地面坑坑洼洼,仿佛被无数冰晶融化又重新凝结。
“有种就饿死我!”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方寄草身形一顿。
右手攥出火拳,黄橙橙的光芒照亮周围,也映照出蹲在墙壁边上的少年。
少年墨发凌乱,身上披着又长又厚实的一层虎皮,正哆哆嗦嗦蜷缩在角落里拧鼻涕。见人带吃食来了,也不屈从,拧过身子,面壁道:“拿走,外面流言蜚语满天飞,等真查到方家的时候我不信父亲还觉得我是在惹麻烦。”
“你回去告诉他,总有一日他会哭着求我原谅!”
“我会像我大伯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
“男子汉”三字还没出口,后面吸溜声一声比一声大,少年诧异回过头,满是霜雪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
长时间呆在冰窖让他的半边身子都发冷发麻,稍动一动脚,脚指头好像都要冻得掉下来。
“你在干嘛?”
方寄草抬头:“吃鸡腿。”
“……那是我的鸡腿。”
“你不是说不吃。”方寄草咬下肉皮。
这不是反问句,而是陈述句。
少年眼中的诧异转为震惊:他们家什么时候招进来的丫鬟,一定是新从地下城招进来还没来得及学规矩。
少年好心提醒:“你不该拿回去汇报给老爷吗?”
“我吃完再去汇报。”
“你就不怕老爷知道你偷吃一气之下将你赶出去?”他已经想象到他父亲发现家里奴才手脚不干净后暴怒的样子了。
真是可怜。
要是平日里奴才不懂规矩吃了就吃了,可绝食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制衡他爹的办法,他不能心软。
“出去我爹一定会扒了你的皮。”他闭上眼睛重新靠在墙上。
“方和平不敢。”方寄草吐出最后一块鸡骨头,站起身舒展一番。
肉就是肉,吃完浑身暖洋洋,回元丹比不了。
“你竟敢直呼我父亲名号!”少年忽然瞪大了眼睛,好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前几日的奴才进来都举着用封寒石制作而成的火把,他方才心思都在别处没注意,眼下再一瞧,这那里是火把,分明是拳头。
一个燃烧着火焰的拳头。
她是修士!
“你是哪里来的散修?!竟敢私闯我家宅院!”
原来他认不出自己的堂姐吗?
方寄草心中存疑,但对方不认识自己,她却看出了对方,正是在城外被人头吓晕过去的少年。
“少废话,是你父亲叫我来找你的。”
“找……我作甚?”少年被冻得脑子已不大清醒,他双手抱着头,努力思考着方寄草话中的真假,连鼻涕都来不及擦掉,模样极为有趣。
方寄草憋着笑:“你父亲临去祭祖前请我来找你,说你们家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要交予我。”
“连祖父的忌日你都知道了?”少年一脸不可置信,他神情恍惚,看了看地上的鸡骨头,又想着眼前人的话,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笑声因喉咙干涩而变得断断续续,有些诡异。
“原来如此,父亲终于知道我的苦心了。”少年扶墙站起,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
方寄草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须弥袋。
“拿着这个,这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少年挪着微小的步子靠近方寄草:“交给白虎疫,他们一看便知唐家千金的死与我们无关,到时候你们也不会再被白虎疫追捕审讯。”
林肆说妖刀出世会自动寻找邪祟生灵,只有邪祟的血才能和妖刀相互镇压,单单一个须弥袋不可能压得住妖刀。
想来对方是误会了。
方寄草没立刻伸手去接,但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没想到一个目的没能达成,却仍有意外收获。
“你出城就是为了这个。”
少年点头。
“你怎么知道它在城外?”
对方犹豫了一下。
方寄草摊手说风凉话:“抱歉,本着认真负责接活的态度,我需要确切真实的信息,不然白虎疫会怀疑我,更会怀疑你们。”
少年一听会被怀疑,想了半天磕磕巴巴:“我、我用了一张追妖符,本来是打算追鸟的,结果鸟没追到,追到了这个。”
“唐家的灵鸟?”
“嗯。”
方寄草瞬间明白了:“它妖变了?你怎么发现的?”
“我不知道它妖变了!真的,我一开始只是想试一试!”少年声音沙哑:“外面都在传是我家动的手,但我家和唐门武行除了生意往来真的没有结过私怨!你看了里面的东西自然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