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远可怜巴巴攥着荷包,坐在桌边嘟囔道:“还真是不客气。”
“你自己说的要请客。”
“可我也没说让你从街头吃到街尾呀!”张怀远郁闷道:“这回只能去住地下城了。”
“地下城”三个字方寄草听过无数次,好像从天启来的兽奴都住过这地方,林肆也特意提过一嘴,貌似居住环境恶劣,鱼龙混杂。
但鱼龙混杂也有好处。
方寄草:“住就住,等后面赚了灵石再换地方也不迟。”
“天启有专门为缥缈宗弟子安排的洞府,少吃两顿饭咱们就能睡个好觉。”
张怀远也只是抱怨,眼下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领着方寄草往地下城去。
地下城顾名思义,是由底下通道改造而成的贫民窟,三三两两的食摊在当间交错邻列,一间间宛若鼹鼠故事里的洞窝密密麻麻挨着。
刚走进这里面有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方寄草下意识捂住口鼻,旁边人经过的时候很是费解地望了她一眼。
但只有一眼,没有问任何多余的话。
张怀远解释道:“这里除了付不起钱住在上面的老百姓之外,还有不少黑户。”
原来是这样,方寄草顿时放心不少。
两人找了两间还算清静的洞窝宿下,一夜一颗下品灵石,价格合理。
等收拾妥当,张怀远待不住溜达去了,方寄草独自在地下城逛游。
蜿蜒曲折的地下隧道纵横十八条街,和地上的构造相差无几,隔音不好的地方,方寄草站在下面甚至还能听见地面上人群熙攘的声音。
“不知道哪边是方家的老宅。”
“再往前走就是死胡同了。”后面有人提醒道。
行走过道均有被做成标本的不死萤火虫照路,而十米外黑漆漆一片,可不就是没路了嘛。
“这上面是城门?”方寄草问道。
和她搭话的是一位老人家,靠贩卖粗粮糊糊为生,身边大锅里此时正咕嘟咕嘟烧着,里面说是粗粮,但比起兽场中的猪食还要浓稠三分,难怪猪场的铁牛大哥一口咬定猪吃的比人好。
老人家笑呵呵道:“从外地来的吧?”
方寄草没否认。
老人家又说:“第一次来天启的人都会迷路的,只有我这种在这活了一辈的老头子才认路呢。”
他指了指上面,小声道:“再往前走就是天启中央城的斩妖司了。”
方寄草恍然。
斩妖司的名号没听过,但料想也该是七杀疫的管辖范围。
“老板,来碗粥!”
一个彪形大汉弓着身子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大铁锅边上石凳上,不等老人家拿起汤勺,他便双手掂锅朝着自己碗里呼啦一倒,随即猛灌了下去。
方寄草受到了视觉冲击,别过头坐在了边上。
“可喜可贺。”
男人胳膊肌肉结实蓬勃,但同为练体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外强中干,就像一头连续跑了上百里山路的猎豹,早已经虚弱到不行。
老人家居然还跟他道喜?
满满一碗糊糊干下去,胃里暖洋洋的,被唤作马爷的男人揉了揉太阳穴,摆手苦笑。
“斩妖司真他娘不是东西。”
“回来就好。”老人家又给他满上一碗。
马爷点点头,似是肚子里的苦水不吐不快,滔滔不绝说起个没完:“亏老子在唐家买过那么多法器,但凡他们开一开口老子也不用受这么多委屈!”
老人家在一旁帮腔,但他与世隔绝太久,只知一味点头哈腰,哄着马爷消气。
“唐家?是唐家武器行吗?”
身边传来声音,马爷一扭头这才发现身边还坐着个黄毛丫头。
进城后为不引起多余的事端,方寄草和张怀远把衣服都换成了普通百姓的服装。
眼下快要入冬了,衣服厚实,能遮盖住她体修后的肌肉,再加上头顶的麻花发髻,乍一看就和普通人家的小姑娘没两样。
“你个女娃娃竟然知道唐门武器行?”
方寄草点头:“我是进城来投奔亲戚的,进城门前正好听到有人说城里最近不消停,所以才想买把小刀防防身。”
她不敢说的太专业,对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来说,一把衬手的小刀就是她们对武器的所有想象。
“原来是这样。”马爷轻笑一声,一双眼珠子在幽蓝色萤火虫的照耀下泛着青光:“幸好你没去,去的话死得更快。”
方寄草紧缩脖子,浑身颤抖着,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什、什么?不是说天启有七杀疫,还有散修很安全的吗,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我想回家。”
“诶呦呦,姑娘别怕,莫听马爷吓唬人,七杀疫眼下只是和散修过不去,只要姑娘安安分分,别在晚上自己出去,地下城里安全得很。”
“散修?”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身边魁梧大汉:“叔叔是散修吗?”
她捂住嘴巴,声音从指缝中流出。
不捂住不行啊,她会被自己恶心吐的。
马爷见人怕着自己但又敬畏着自己,心里十分受用,好像在斩妖司受的委屈顷刻扫光。
他大笑起来道:“怎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