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青还不知道身后跟着个尾巴,她一看到树下站着的三个人影,立即激动地压低声音喊道:“是草花大娘、花生婶子和韭菜嫂子吗?”
孙草花、张花生和李韭菜听到动静,连忙招手:“赵知青,你可算来了,咱们赶紧走,可别耽误时间了!”
她们说话的功夫,赵青青已经跑到三人身旁。
下一刻,几人便急匆匆地往大队外的那一条路上走去。
钱多多疾步走到大树榕下,眯着眼看几人越走越远的身影。
她们几人脚下的那条路是通往红旗大队的隔壁大队——当然不是红星大队,是另一个隔壁大队东方红大队。
钱多多心里忍不住嘀咕,天都黑了,几人不睡觉却跑了出来,还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她只思索了一瞬,便抬起脚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她们身后。
赵青青她们四人正急着赶去东方红大队,加之钱多多脚步轻盈,没有弄出大动静来,她们完全知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
她们沿着脚下的这条大路走了半刻钟,又拐到了小道上,七拐八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东方红大队山脚下的一间摇摇欲坠的低矮泥房前。
赵青青走到门前四下张望了一会儿,轻轻地拍了拍门:“神婆——神婆——我们来了!”
躲在不远处大树下的钱多多探出了脑袋,听到了赵青青的话,眼皮子跳了两下。
难怪中午的时候,赵青青会说出神婆算卦出来的事都是事实不是封建迷信这样的话,还说什么法不责众。
原来这妮子已经和队里的大娘们感情急剧升温,这会儿都能一起跑来隔壁找神婆了!
这是顶风作案啊!
就在钱多多惊讶之际,那扇破烂的木门“吱呀”一声便打开了一条门缝。
赵青青就跟条泥鳅似的,一下子就滑进了门里,孙草花、张花生、李韭菜三人也动作迅速地钻进了门缝里。
她们几人刚一进去,木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了。
等了片刻,木门再一次“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门缝里探出个什么东西,应该是神婆或者神婆家人的脑袋,那个小脑袋左右转动探查着周边的情况,没发现其他人的身影,随即快速地关上了木门。
钱多多又等了片刻,确认木门不会打开,她终于从大树后走了出来,轻手轻脚地走到泥房门口,耳朵贴在木门上,细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间泥房就只有一间屋子,面积很小,大概只有五平方米。
屋里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味道。
杂物太多,整个屋子只余下一个巴掌大的位置留给神婆睡觉、煮饭和吃饭。
赵青青她们四人一进屋子,差点儿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空间都要给挤爆了。
神婆摸出了煤油灯点上,昏黄的灯光一下子就照亮了整个屋子。
她见赵青青她们几个都挤在了一起,便挪了挪身子,空出些许空间能让她们有地儿可坐着。
神婆的目光在自己的住处扫了一圈,眉眼间爬上一抹阴翳。
她可是十里八乡闻名的神婆,可时运不济遇上了这个打击摧毁各种各种封建迷信的年代,镇上和县里要抓典型时,她首当其冲就被抓走了。
前几年她又是在农场干苦活,又是时不时被拉出来游行,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等她从农场回到东方红大队,却发现自己回不了家了!
她的几个白眼狼儿子和儿媳一把将她扫地出门,只能找上大队,被安置在这间山脚下的泥房。
不过她年纪大了,前几年在农场干活的时候又遭了罪,身子也垮了,上工干农活也干不动,根本就挣不了几个工分。
她只好重操旧业,又偷偷干起了神婆的工作。
别看大家伙儿的嘴上天天喊着打倒封建迷信思想,私底下遇上事却解决不了时,还不是要求神拜佛。
这不,她从农场回到大队后,靠着当神婆不仅养活了自己,就连几个白眼狼儿子儿媳都几次三番地要请她回家。
她才不回去呢!他们家哪有山脚隐蔽,上门的人是一茬接过一茬。
尤其是这几天,红旗大队的人都连续来了好几天,她收到的粮食、鸡蛋等都够她吃一个月的。
想到这里,神婆那张阴翳的脸重新挂上了一抹笑意,只是她本就上了年纪,又在农场里遭了罪,脸上沟壑纵横,这一笑,显得更加诡异阴沉了。
赵青青余光中瞥到神婆的神情,吓得抖了个激灵。
果然能够与鬼魂沟通的人,长得就是恐怖。
她不敢再多想些什么,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神婆弯了弯腰:“神婆,我妈今天还会出来吗?”
神婆微微垂下了眼眸,语气波澜不惊:“周同志心愿已了,尘缘已尽,她在昨晚与你做最后的道别后便已经排队去投胎了!”
赵青青闻言,眼泪“唰”地一下就掉落下来:“这么说,我爸和我那后妈要倒大霉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安心等待便是!”神婆掐着手指缓缓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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