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奇将哥俩送回家,嘱咐妻子好生安慰,给祝明月等人送去丰厚谢礼,留下一句,“我去寻姐夫说说话。”
袁奇满腹心事赶到白家,见白隽不紧不慢地喝药茶。
急道:“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喝茶!”
白隽不慌不忙道:“不然呢!”
他向道,但现在已经佛了。
袁奇脱口而出,“元家二郎今日在城外,差点砍了三郎四郎!”
白隽问道:“他俩如何?”
袁奇:“人被段将军家人护住了,受了些惊吓。但元家小子逃了。”
“姐夫,元家到底犯了什么事?”
元宏大明面上的罪名是玩忽职守,暗地里是擅自调兵,有谋反之意。
但所有人都知道,元宏大不可能在长安地界上谋反。
他在并州是头虎,到长安就是没牙的老虎。
地方军头多是如此,在地盘上作威作福,到长安夹着尾巴做人。
似孙文宴在长安要送礼求人办事,但到了江南地界,只有给他送礼的份。
大吴版礼尚往来。
白隽长叹一声,缓缓放下茶杯,“我们或许都被他骗了。”
袁奇不解道:“骗?”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骗谁啊!
白隽幽幽道:“并州大营可能被卖了!”
袁奇气道:“突厥!”
白隽:“还有第二个买家吗!”
袁奇失神地跌坐,“卖了多少?”
白隽:“不知道。”
袁奇质问道:“白家不是有人在并州大营吗?”
白隽无奈道:“所以说都被骗了呀!”
“并州大营,没有表面上那般固若金汤。”
袁奇:“该死!”既是私怨也是公愤!
任谁来做帝位,袁家的富贵都能长存,除了异族。
袁奇站起身来,原地转了几圈,方才说道:“他年轻时,不只是一中庸之人吗!”
他们这么多聪明人,居然被一个各方面才质平平的人骗了。
追问道:“他怎么骗的?”
白隽重复一句,“怎么骗的?”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以下克上逼走的,为防重演幽州故事,才调回长安。”
“说不定人家是留下一堆烂摊子,拍拍屁股功成身退,连替罪羊都找好了。”
“若非种种意外,这些事未必会被翻出来。”
白隽直视袁奇的眼睛,苦笑道:“好在,我们不是第一个被骗的。”
袁奇顺着话问道:“那是谁?”
白隽吐出名字,“柴岳。”
袁奇怔愣片刻,才想起这个稍显陌生的名字,说的是谁。
白隽:“或许柴岳也不是第一个被他坑死的人。”
袁奇大约明白说的是哪桩事情。
柴岳在哪里出的事,缘何从光鲜亮丽的左武卫大将军沦为白身。
若把这条线连起来……
袁奇恍然大悟道:“他若真想反,杨胤作乱时岂不是天赐良机。”
白隽:“别忘了,杨胤谋反后,皇帝派遣重臣镇压四方,我就在并州附近驻扎。”
心知这话不过是给自己贴金,他哪怕战神转世,再加上几千兵丁,也挡不住并州大营南下。
元宏大和杨胤没有那么深的勾连,至少不是相约谋反。
白隽韬光养晦多年,朝上哪些人是真糊涂,哪些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清二楚。
谁料这次居然走眼了。
上次还是殷博瀚。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满朝文武都在这上面栽了跟头。
但最终的苦果,只能由吴杲独自品尝。
小院里同样在讨论这个问题。
段晓棠先宣布一个好消息,“人抓住了!”
右羽林军攒足了劲要雪耻,直接封山人海搜捕。
薛留没派上用场。
连只鸟雀都飞不出去,遑论几个人。
可以安心买田地了。
祝明月的心思却在别处,直指重点,“并州大营很危险吗?”
四大营各占东西南北,论对对手的难缠以及己身的兵强马壮程度,并州大营都排第一。
毕竟它的对手可是突厥。
其他三大营若有失,中枢都能从容调兵遣将,收复失地。
并州大营的防线若是被撕开口子,亡国灭种是夸张,但绝对是最令人心惊胆战的一个。
段晓棠也不敢打包票,“王爷和两卫在当地,勉强达成平衡。”
“当前所知,就是走私。”
只是走私的不是一般的东西。
祝明月:“如果仅仅是走私,朝廷的反应不会这么大。”
段晓棠缓缓点头,“嗯。”
“难怪玄玉说,我在地方军营混不走。”
其中的尺度果真难以把握。
有些是默认的潜规则,有些是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失势时可以被翻出来作为罪证的东西,有些却是绝对不能碰的红线。
段晓棠问道:“走私羊毛应该不算事吧!”
目前所知,李君璞干的就这一件。
祝明月轻嗤道:“羊毛是很贵重的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