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偷得浮生半日闲,在王府的小院里逗女儿玩。
锦被铺在地上,宝檀奴慢慢会站了,走不了两步,但站的稳当。
吴越跪坐在地,手摊在地上,引导宝檀奴踩上去,“过来。”
以前看范成明就是这样的逗他侄子侄女的。
宝檀奴颤颤悠悠地提起右脚踩到吴越的左手心,左脚跟上。
吴越捧着女儿的两只小脚缓缓地将人举起来,“飞喽,飞起来喽!”
宝檀奴一点不害怕,两只手兴奋地左右拍打,“哈,哈!”
这种游戏也不是谁都能玩的,比如徐六筒现在米其林五星的身材,大概得给他爹换一个“亲情伤”。
父女天伦之乐羡煞旁人,唯独一旁的乳母揪着心,生怕大的小的哪个磕着碰着。
陈彦方手捧一个匣子,匣面上放着一份薄薄的信件,一脸肃杀疾步上前,“世子,段将军急报。”
吴越眼中闪过一丝幽色,缓缓将玩的高兴地宝檀奴放到被子上,示意乳母抱走。
宝檀奴玩的正起劲,忽然就要离开了,嘴里“呜呜”叫着不乐意。
吴越安抚道:“爹爹待会陪你玩。”
段晓棠写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用急报定有非常之事发生。
吴越拆开信件,边看边说道:“匣子打开。”
陈彦方依令,后退三步,侧身将木匣打开,确认里头没有危险物品,才放到吴越跟前。
吴越越往后看,心情越沉重。
以他对佛法的了解,顶多知道宝檀奴名字的由来。
《弥勒菩萨本愿经》、弥勒大乘教这么冷僻的词汇,上哪儿知道。
真难为剿匪的一群人,有这样的警觉性。
邪教比起私兵还有缓和的余地,当然,所谓的缓和就是可以晚几天再剿。
吴越吩咐道:“召集府中幕僚和文学侍从到书房议事。”
河间王府掌兵,养了几个应酬唱和的文人,僧道之流也不乏供奉。
幕僚则专为吴越处理政事,以符存为首。
此时正是用得上他们的时候。
陈彦方转身之际,吴越忽的吩咐一句,“派个脸熟的,去找祝娘子,缴获的书籍暂不发卖,佛家典籍全部清出来,运回王府。”
特意找个脸熟的,免得祝明月疑神疑鬼,又要查验人身份。
陈彦方拱手应道:“是。”
讨论的结果不出所料,一群绝望的文盲,靠着仅有的一点知识,逮着一条大鱼。
准确地说,是捅了鱼窝。
吴越吩咐道:“写个条陈,明日送去政事堂。”具体的处置待皇帝大臣们慢慢讨论。
如今只掀开冰山一角,规模犹未可知。不可能当看不见,无非几种处理办法。
吴越能做的,就是他的职责范围内,将本职尽好。
注定要与宝檀奴失约了,幸好这会不记事。
吴越赶去右武卫大营,找到几个值班的将领,通气道:“清点后勤辎重,随时准备出兵。”
吕元正拧眉道:“可是王爷那儿……”
吴越:“段晓棠在关中捞了一网小杂鱼。”
以段晓棠的做事风格,除了他这儿,定往南衙写了一份战报,这会还在周转当中,没到吕元正等人手中。
武俊江有不好的预感,“不会又是私兵吧!”
杨胤尸骨未凉,不,都挫骨扬灰了。没两年呢,这么不长记性?
庄旭试探说道:“大型匪盗?”
如果是私兵,吴越该用海中鲸鲨来形容,不可能说是小杂鱼。
吴越不卖关子,“他们在关中发现弥勒大乘教的踪迹。”
武俊江:“什么东西?”
吴越:“百余年间起事不断的教派。”
假借信仰之名招揽信徒,以备大事。在民间并不鲜见,只名称各有不同。
吴越:“轮换的军队情况如何?”
吕元正:“左厢军一营回来一多半,二三营算算脚程,此时已经段二麾下。”
吴越:“先把左厢军全发去晓棠手下待命。”
段晓棠是左厢军的主将,身上有剿匪之命。手下人多些,剿得快些。
如果事态扩大,再增加兵力,主意就要打到右厢军和中军头上。仅在关中,吴越倒能放心将右武卫派出去。
如果弥勒教徒只是小打小闹,自有地方郡兵解决;若形成扩张之势,地方官员和郡兵的信任度又要打个折扣。眼皮底下发展壮大,要么无能,要么沆瀣一气。
祝明月收到河间王府护卫的传信,心中疑惑不止。吴越没头没脑的命令,让人摸不着头绪。
首先吴越本人不信佛,也看不上不成套的佛经……
祝明月配合道:“这就从拍卖册子上下架,需要找人帮忙挑拣吗?”
护卫义正辞严道:“多谢祝娘子,王府的文学官稍后便到。”
分书这么简单的活,连王府属官都用上了。
破烂佛经里难道藏着四十二章经?
祝明月心知里头有大麻烦,不想沾手,“万福鸿人多眼杂,不如将所有书籍全送去王府。”
顶天两三车,搬搬抬抬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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