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成明抬起下巴往前一指,“别苑啊!”天热时,吴岭父子俩会住在曲江别苑消暑。
真正远道而来和吴越“密谋”的人,是他,是他啊!
段晓棠以前只知道王府在曲江池有一座别苑,但这附近别苑园林林立,实在分不清是哪一家。
今天终于知道了,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范成明撂下一句,“你们继续哄孩子玩吧,本将军要回家了!”
段晓棠好奇道:“你回家干嘛?”
范成明总不好说他要去帮吴越摇人,拖人下水,借口道:“我也是有侄子侄女的人。”
柳星渊差点以为听错了,范成明说的这般理直气壮,说的是侄子侄女,而非子女?
几波人一拍两散,段晓棠继续她名为钓鱼实为养鱼的无望事业。河东旅行团继续长安网红景点打卡之旅。
在曲江池边上晃荡小半圈,只有柳三郎收获满满,手上握着一把各式各样的草茎,想必会在明天的胜业坊斗草大赛上大放异彩。
他跑这么远摘草,那些只在附近转的小伙伴,怎么比得过。
柳三郎:“段郎君,刚刚有一位郎君好看极了,我以后能长成他那样吗?”
段晓棠回忆一番,该是人堆里不言不语的柳琬,两人都姓柳,说不定几百年前真是一家,有一丝稀薄的血缘关系。
“三郎好生吃饭长得高高的,再多读些书,腹有诗书气自华。定然是个俊俏郎君。”
柳三郎:“我不想读书,二哥也不想读书了!”
柳三郎是孩子心性,但柳恪一直是有主意的人,怎会生出厌学情绪?
段晓棠问道:“你二哥怎么了?”
柳三郎也闹不清楚,“父亲说不去就不去了,让二哥在家休养。”
段晓棠留心记下,回家问问林婉婉,柳家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晚间回家,林婉婉听闻此事,并无大反应,“就是保留学籍,在家自学。”
国子监的学籍,就是柳恪日后入仕的资格。
段晓棠忧心道:“校园霸凌?”
林婉婉:“那倒没有。”柳恪那副形容,一般人不会想不开去招惹他,摊上大事就不好了。
“国子监学风一般,没法安心学习。”
国家最高学府,培养日后官员的地方,风纪连三流学校都比不上,实在是件悲哀的事。
段晓棠对大吴选官制度了解一些,有权势的直接恩荫入仕,次一等的去国子监候着,导致那里聚集一群官N代,乌烟瘴气。
林婉婉转头对赵璎珞道:“璎珞,有件事我们都没想到。”
赵璎珞还以为是正经事,“什么事?”
林婉婉:“那天我们为两句诗纠缠许久,其实身边就有一个熟读诗书的。”
赵璎珞打量四周,“谁?”
谁在藏拙,祝明月还是戚兰娘?
林婉婉公布正确答案,“若昭娘。”
答案出乎所有人意料,祝明月对张法音的印象就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内宅妇人,平时既不拽文也不伤春悲秋。
林婉婉:“若昭和阿谦小时候都是她开的蒙。”杜乔开蒙的时候,杜家光景还好,自有当父亲的安排。
祝明月想通其中关节,“大吴结亲讲究门当户对,伯母娘家也该有些家传的学问。”
张法音娘家大约也是济州的士族寒门,幼承庭学。
赵璎珞学的七零八落,是因为她家败落得太快,加之母亲早逝,培养得不算上心。
次日清早,祝明月三人先出去处理生意上的事务。
王师傅带着几个春风得意楼的徒弟帮工拉响小院的门铃。
段晓棠招呼道:“王师傅来啦!”
王师傅脸上堆着笑,“还没恭喜段郎君呢!”东市酒楼的厨子成了南衙的将军,谁能想到。
段晓棠话不过心,“同喜同喜。”
王师傅心里转一圈,另一喜大概是春风得意楼生意兴隆吧。
陈娘子将厨工们带到厨房,小院厨房里的调料说不准比酒楼后厨还齐全。
不一会儿四野庄送来一车东西,都是预备的食材,最底下是用草席盖着的牛肉。
段晓棠好奇道:“哪来的?”
林婉婉:“中暑呀!”
段晓棠:“你怎么不说相思病?”
林婉婉:“找不到它的铁扇。”
段晓棠:“用不上的快放井里去。”
林婉婉在后头追着,大喊道:“还有西瓜,别忘了!”
段晓棠急道:“祝总的冰窖什么时候才好呀!”
把食材千里迢迢弄去光德坊冷冻很麻烦,但总比眼睁睁看着它腐坏发臭强。
段晓棠这会只嫌井口不够大不够冰,不能把所有东西都装进去。
从厨房门扇后头扯了一条围裙系在身上,不能白瞎了这头牛。
段晓棠嘴里念叨,“怎么不早说。”
林婉婉推卸责任那叫一个快,“你不说随我们安排吗!”
段晓棠站在厨房门口,大马金刀问道:“今天的菜单呢?”
王师傅连忙从腰间掏出一张纸来,“段郎君,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