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但凡能出远门的商人,本质上都是武装商人,最次也得带根棍子上路。
区别在于黑心商人无差别抢劫,有良心的会在对面抢劫时反抢回来。当初何金说要反将寨子占了,不是他有落草为寇的草莽气质,而是一种常态。抢人者,人恒抢之。
祝明月听了禀告,召来王永志询问情况。
王永志对一路上的匪寨并不清楚,过往要不跟着主家浩浩荡荡过路,要不与数位兄弟快马疾驰,以土匪的装备怎么可能追上。
祝明月默默叹息一声,“德生,去前头问问谢掌柜,我们能做什么?”
将武装力量全部交给谢元志指挥,信任度没到那份上,但他们可以配合。
高德生应道:“是。”
不一会儿回来禀告道:“谢掌柜说,他盯着前头,让我们的人看好后路。”
祝明月手一挥,“就这么办吧!”
一行人提心吊胆小半个时辰,终于经过谢元志提及的“高发地带”。祝明月小心掀开车帘没有发现异常,但地形的确利于打埋伏,谢元志没平白唬人。
老马识途没说错,除了认识路,他还知道哪里有坑。
及到晚间在客舍投宿时,谢元志像说古一般提及往事,他少年时跟家人第一次出远门,就在那个地方遇见土匪,他爹还挨了一刀。
赵璎珞先礼貌性问一句,“令尊没事吧?”再看谢元志明显上了年纪的脸,惊讶道:“这么多年,土匪还在!”少说二十年。
谢元志:“只划了一道口子,没有大碍。”那时候谢家只算小打小闹,护卫力量不强,才让土匪有可乘之机。
“依我多年观察,那条道上的土匪早不知换过多少茬。”
土匪窝里哪有秩序可言,当初抢劫谢家的土匪,只怕骨头都化了。
没有祖传的土匪,但有祖传的土匪窝。
谢元志感慨道:“两卫班师的时候,若能顺道扫荡路上的土匪就好了。”
祝三齐不得不提醒一句,“陕州的地界归洛阳管。”河洛之地,若要动兵,首选洛阳兵。
谢元志闻言只把头撇到一边去,轻轻“啧”了一声。照理说长安与洛阳之间,河东距离后者更近,去长安还有进出关隘的麻烦。但谢元志这两年越发喜欢跑关中,还不是因为“清净”!
两卫过境,战火只限于乱军所占之地,不像去年把河东闹个鸡飞狗跳。
听从文城回来的人说,文城全境的乱军匪徒都被两卫处置了。照谢元志的私心,手上握着这么一大批货物,最该北上通过文城的道路跑一趟并州,把祖传的生意捡回来。
但对商人而言,人烟稀少荒郊野外,本身就代表危险。所以谢元志决定走更热闹的长安商道。
不用多言祝明月也知道谢元志携带哪些货物,照以往行事,该是付了定金,再发一个到付快递。但祝明月清楚这批货物的来历,若有意早在昌宁清点时就会出手,这会再从谢元志手中买过来,就有点冤大头的感觉。
何况她手里的人不足以将货物运回长安,还得麻烦谢元志。但谢元志在长安难道找不到买主吗?
话说另一头,那么多东西运出去,庄旭在行营天天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收到林金辉消息人差点兴奋得倒下去,手舞足蹈找吴越报喜信。
吴越:“派人去接应!”
庄旭:“派谁去?”民夫不成问题,问题是谁领头。
吴越生性谨慎,身边少说要留一个“保镖”,这次更大方,段晓棠武俊江两祸头子。
营中其他人多随薛曲出征,连翁高阳都卸下苦大仇深的包工头活计,捡回老手艺上阵杀敌。
现在这个坑轮到范成明去填,好在先前释放过一批,劳改者被送到前线做民夫。剩的都是罪大恶极的重刑犯,看守压力骤降。若有人敢做刺头,一刀杀了便是。
吴越斟酌一番,“请武将军来!”
庄旭大笔粮草即将入库,成为南衙十六卫最富的富翁。心甘情愿去找远房表叔当个传话小兵。
不多时武俊江站在帅帐里,眼睛瞪大将信上的数字看了好几遍,“这么多!”要是丢了,他可真要提头来见了。
吴越:“夜长梦多,烦请武将军率军士民夫,将粮食运回来。”
武俊江拱手道:“末将领命。”
他可不会说这批粮草加上行营现有的,可能到战事结束吃不完,不如留一部分在河东,省的运来运去麻烦的糊涂话。粮草不放在眼皮底下,就不算自己的。
武俊江领了帅命,立刻将旗下的大小将官找来布置任务。
齐锐锋官阶低还是个伤员,才能堂而皇之去河东。武俊江的身份更不合适,只能安排官卑职低的小将官先去接应。其中包括靳华清,他年轻恢复快,这会已经活蹦乱跳。
武俊江:“你们率领旗下轻骑疾驰至河东别苑,暂听从齐副尉指挥。”大部队和民夫速度缓慢,前提是先把粮食守住,要不然往后都是空话。
今日下午出发,明天上午抵达河东,那时林金辉等人一手交粮一手交货的活动进程过半,和祝明月刚好前后脚。
靳华清等人只简单收拾些行李,再从伙房拿了一日干粮立刻去马厩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