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更多内情,孙无咎不得不再找上那位纨绔朋友探问一番,却没问出新东西来。
纨绔之所以成为纨绔,绝非本人想上进,可能是家人有一颗希望他上进的心,譬如孙无咎那位朋友,一问三不知。只道家人让他近来收敛些,别闹出大事来,一切都已打点好,过段时间走马上任即可。
非是孙无咎诱供话术不过关,纯粹事情太敏感,问的多了自己说不得要陷进去。
白湛孙无咎与冉智明素不相识,犯不着为他劳心劳力。全因他此时与杜乔在一处,多年名利场打滚的经验让两人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孙无咎摩挲手指,“长林的事,得找个人问问。”他们与杜乔是私交,但对他在衙门中的作为和待遇并不清楚。
白湛:“找谁?”心底已经开始琢磨在吏部有哪些人脉。
孙无咎果断答道:“柳二肯定知道。”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公事说了也不明白,那平时杜乔这些话能与何人说?杜乔柳恪说来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实则亦师亦友,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柳恪接到帖子时疑惑不止,他与这郎舅俩一块吃过饭打过猎,但私下没多少来往。说来只是因为有共同的朋友才聚在一起。时间压的这般紧,显然是急事。
次日一早,柳恪到约定的时间前去春风得意楼,进包厢见郎舅俩在桌前正襟危坐。
白湛笑道:“抱歉柳二,这么着急请你出来。”他们的交情不到直接上门的地步。
柳恪乖顺地坐下,“没事,我也是逃课出来的。”
白湛孙无咎松一口气,国子监逃课算大事么,那叫正常。
孙无咎开门见山,“今日请你来,是想问问长林在吏部情况如何,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柳恪心知二人不会无的放矢提及此事,正色道:“我不曾听他提及在衙门中有何困扰,”顿了顿,“依长林周到的性子,想得罪人也不容易。”
白湛:“他与同僚关系如何?”
柳恪:“还不错。”
如孙无咎猜测的,柳恪真认识几个杜乔的同僚。有些人好贴金,会将自己在职场上的表现夸的天上有地上无,但同事的态度做不得假。杜乔在吏部做事,并非锋芒毕露,而是不显山不露水。
柳恪:“此次尚有一位好友,与他同行。”
孙无咎急道:“冉智明,户部九品官,听说过吗?”
柳恪摇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孙无咎:“冉智明是京官,和长林同在长安诸多衙司派遣去文城的队伍里,但他的官职被人预定了。”
有没有可能冉智明回长安后因为有功官升一级,孙无咎打听过他的履历,九成九没这么好的运气。
最简单的结果就是,冉智明守不住金贵的京官职位。最后落在何处,尚未可知。
柳恪明白言外之意,怕只怕冉智明的遭遇不是个例。但他能说的也不多,“长林出发时并无异样。”
说了同没说一般,孙无咎当然知道,冉智明走的时候也没有异常表现。
白湛说出他们调查的结果,“我们查了其他人的底细,除了两个领头的吏部郎官,其他都是寒门庶族出身。”
这种组合往日并不鲜见,苦活累活脏活总得有人做。但若将冉智明的遭遇放在其中,可以想见这些人的共同点,三代之内没有一个高官显贵,没有一丝“抗风险”能力。真出了事,连说句话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白湛不吝于将情况想的更坏些,战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这会换成三个人一块坐蜡,千头万绪找不出一丝出路。
随从在门外说道:“郎君,林娘子来了。”
林婉婉只是到春风得意楼开荤,段晓棠不在家她日子难过。见白家孙家的仆役站在外头,知道白湛孙无咎在此来打个招呼。仆役通报也不在意,足够白湛把嘴巴擦干净。
孙无咎:“请进来吧!”
林婉婉是东院三人中最不干仕途经济的,但亦非不通外事的闺阁女娘。关键她是杜若昭的师父,在杜家能说的上话。
林婉婉进门瞧见这个组合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混在一块?”桌上还没摆上大鱼大肉。
白湛:“因为长林的事。”
林婉婉:“他出差能有什么事,到了地界有晓棠照应着。”
孙无咎不卖关子,“我们发现一位和长林同行的户部官员,官职被人顶了。”
涉及编制的问题,林婉婉不得不正视起来,“个例还是通例?”
孙无咎无奈道:“不知!”
柳恪:“长林近来并未结过怨得罪人。”
林婉婉不解道:“十几个官不可能都打发了吧,人走了活谁来干?”
不用特意说明,这些人在各自衙门中都是老黄牛的角色。
孙无咎:“或许只是我们想多了。”可惜除了一个纨绔朋友,再未找到其他参与者。
白湛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得找个法子试探一二。”
柳恪:“怎么试探?”
白湛牵出思路,“某件事必须得长林回京出面才能办妥,譬如找只有他知道的某份文书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