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钱肯定比不上在刘氏商行做管事,胜在安全离家近。
小院里同样在讨论这件事。
林婉婉摇头晃脑的感慨,“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大夫看过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太多,消化能力比旁人好些。
赵璎珞的表述直接多了,“‘拍喜’?老娘先拍死他!”
看得出来,真的很气,连“老娘”都出来了!
林婉婉“痛心疾首”道:“璎珞,你怎么变得这么粗鲁?”
赵璎珞不以为意,“粗鲁么,我喜欢!”
换今天的赵璎珞来,装柔弱做戏?不把褚家拆光,留一条完整的桌子腿,都算她心慈手软。
赵璎珞:“李二郎说是哪里的风俗?”
林婉婉:“岭南闽县。”
戚兰娘赵璎珞默默记住这个地方。
林婉婉察觉赵璎珞情绪不一般,“今天谁气你啦?”
赵璎珞:“还能有谁?那个庄校尉呗。对个账磨磨唧唧,一会问这一会问那,一点都不爽快。”
原来在祝明月跟前,怎么不敢问,还不是看自己面皮嫩好“欺负”。
“他要是真本事,学着兰娘到处去销货。我们赚点钱容易么!”
林婉婉:“他要真你说什么是什么的认了,晓棠晚上才该睡不着觉。”成天尽顾着担心公款会不会突然没了。
并非不信任,某种意义上,最有效的保全办法,就是互相监督。
道理都明白,只是赵璎珞想到憋气的对账时刻,心底只一顿气。
戚兰娘:“今日庄校尉在恒荣祥看了毛线袜子和手套,说要回去看看要不要添上一点。”
毛线衣裤算下来有点贵,毛线鞋不如普通布鞋方便行动,能打主意的只有袜子和手套。
祝明月:“晓棠在城外,这事暂时定不下来。”
“他们若要,问清楚数量,做便是。”
戚兰娘点点头,“嗯,时间不急。”
右武卫哪怕照老规矩,秋后再次出征,且有几个月呢。那时天气也不冷,不过到恒荣祥的旺季,恐怕忙不过来。
李君璞出城一趟,拎回来一串犯人,不过堂,直接往京兆狱里扔。“关他们三日,醒醒脑!”
罗石见几人都是庶民打扮,李君璞向来不和小老百姓计较,心底有些奇怪。问道:“玄玉,他们所犯何罪?”
京兆府派系林立,真正的庙大妖风更大,水深王八泥鳅多。
罗石和李君璞原在万年县是上下级,到了群魔乱舞的京兆府天然属于同一阵营。
李君璞避重就轻,“祖籍金陵的丈夫,借岭南的风俗‘拍喜’,想要打死妻子,刚好被右武卫的段将军撞上,两边发生争执。”
罗石反应良久,才明白略带生疏的“右武卫的段将军”,其实是祝明月的表亲,两人私下熟得很。
唯有一事不解,“‘拍喜’是何物?”
李君璞给孤陋寡闻的少尹开一回眼,简单介绍一番来龙去脉。
罗石听明白,难怪李君要客套一句“右武卫的段将军”。
打着风俗的旗号,行动未遂被阻止,真按杀妻罪无法认定,只能定冲撞官员,小惩大诫。
李君璞估摸着段晓棠和林婉婉背地里有一肚子牢骚要发。
他常在实务部门,干治安缉盗的活计,抓审一体,论律法条文的熟悉程度,与孙无咎不相上下。
“殴伤妻者,减凡人二等;死者,以凡人论。诸妻殴夫,徒一年;若殴伤重者,加凡斗伤三等;需夫告,乃坐。死者,斩。”
但在实际执行过程中,若言称妻子平日对长辈不敬,要奉养老人抚育子嗣,再加上独子承继宗祧等等情况,说不定打几十板子就了事。
于是民间许多丈夫杀妻,都借口妻子辱骂公婆。而公婆哪有不帮儿子的道理,不过欺负死人不会说话而已。
罗石轻飘飘一句,吩咐来提人的狱吏,“把他们关到死刑犯旁边去。”
既然要长记性,就好生长一长。
李君璞轻轻往门口几间牢房一扫,见里头关的人有些眼熟,只将疑问压在心头,离开大狱方才开口询问。
“少尹,为何多了几个膏粱子弟?”
罗石轻轻往京兆狱大门口一瞥,低声道:“那几个家里管不住,又到街面上惹事,被捉住了。家里发话,该关就关该罚就罚!”
家里打也打了关了关了,实在架不住人“心慕外头的自由”,又犯到京兆府手里头。
往常遇见这种事,说不定人前脚刚进府衙,后脚家里说情的人就来了。
今时不同往日,本家直接发话不管,敢从家里跑,难道还敢从京兆狱跑?希冀关个十天半个月,人能老实些。
罗石半点没有“抖起来”的舒畅感,“堂堂京兆府,难不成是帮人管教孩子的?”
升官了,还是受夹板气!
李君璞学一句从段晓棠处,学来的话,“子不教,父之过。”
长安这些纨绔之所以敢藐视王法,根源都在他们家里人身上。
但凡子嗣犯事能明正典刑,其他不用多说,子孙触犯王法,家中长辈有爵削爵,无爵削官,一个个管教孩子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