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丽华和见过几次的牛家二儿媳韦丽容说话,“世子妃可来?”
顺便打量牛家的庭院和往来的仆婢,竟只像是寻常待客的模样,并无格外的装扮。
韦丽容:“世子妃近来身子沉,老夫人发话,让她安心在王府休养,不用来回折腾。”
或许亦觉得自家布置得有些朴素,“老夫人发话,本就是散生,新朋旧友聚一聚,乐乐呵呵便好。”
俞丽华暗道牛家真是重视牛韶容这一胎,转而又想会不会怀像不好,不然怎么可能连娘家都不回。
原先见的时候,身子骨挺好的。不过人一怀孕,什么事都说不准。
河间王府的庶务都由长史处置,吴越出征,吴岭又常在南衙。牛韶容在府中真没什么可操心的,省事是省事,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俞丽华被引到花厅后,悄声同表妹兼妯娌陈灵芝交待:“往后两天,你递帖子去王府,求见世子妃。”
牛韶容若见,就证明没什么大问题。陈灵芝和她年纪相近,还能多说几句话,排遣一二。
祝明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白秀然,“你怎么来啦?”
白秀然小声道:“牛家的帖子送来,我在家中无事,索性过来看看。”
白秀然并不热衷参加各种的宴会,但牛家和河间王府联姻后,第一次大宴宾客,虽说多是请女宾,但锦上添花的事,谁不愿意呢。
俞丽华见祝明月和一个陌生女郎说话,看起来亲切又熟稔,问道:“祝娘子旁边的是谁?”
陈灵芝:“白三娘。”
随后妯娌两都不再说话,白秀然和范家的恩怨说来话不长,范成明左右都是该打的。
但范成明是俞丽华看着长大的,又是陈灵芝的夫婿。他挨打她俩总不能拍手叫好,又有一些隐秘的心疼。
牛家一共开了两个花厅,俞丽华等人算来的早的,瞅见隔壁花厅的进来的女眷有些眼生,示意身后婢女,“去打听打听,隔壁是什么客人。”
不一会儿,婢女回报,“是北衙龙武羽林军的家眷。”
南衙也请,北衙也请,牛家是要遍请长安将门。
俞丽华忽而觉得有些不对,跟着范成达从右屯卫到左武卫,南衙诸卫,但凡五品以上的将官家眷都熟的。
南衙将门彼此联姻,女人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可花厅内女眷所属卫所极度不平衡。
四处寻找,却没看到牛家女眷的身影。
俞丽华牵上陈灵芝的手,后者忽而被她冰凉的掌心吓到。
俞丽华调整脸上僵硬的肌肉,缓缓走到白秀然旁边,直言道:“白三娘子,烦请你帮忙指一指,花厅内哪些是监门卫千牛卫的家眷?”
监门卫千牛卫宿卫宫中,和南衙将官联系并不紧密,俞丽华未必都认识。
白秀然一头雾水,一个陌生女人走到跟前,提出一些略“无理”的要求。
祝明月:“是范夫人和范二夫人。”
俞丽华语气急速,“四卫六品以上官员的家眷是否都在?”生怕露出破绽,画蛇添足一句,“能否引荐认识一二。”
白秀然语气并不热络,“差不多都来了。”祝明月提过俞丽华,不似这般急性之人。
俞丽华左右看一圈,周边只有她们几人,脸上唯有僵硬的笑容,“听说隔壁花厅是北衙四军的家眷,我们这间花厅多是右武卫右屯卫左武卫和左右候卫的家眷。”
“也不知其他人怎么磨磨蹭蹭还没到。”别人可以晚,左屯卫的人呢。
正如俞丽华不熟悉宫内四卫,白秀然也不熟悉其他十二卫的人,但在俞丽华近乎挑明的说法下,不由得心中一惊。
北衙四军、南衙五卫、再加上宫中四卫,几乎是长安全部成建制的军事力量。
不管是不是误会,祝明月只有一个念头,此时不宜久留。跨步绕过俞丽华,扶住陈灵芝另一只胳膊,高声问道:“二夫人,哪里不舒服?”
俞丽华知机,“人好好的,怎么突然肚子疼了。”
陈灵芝立刻捂住肚子,脸上装出痛苦的表情,“姐姐,我也不知道啊!”
白秀然在一旁道:“看着像急症,一不小心要命的事!快送回家请大夫。”
宁婵听见不远处的动静,急道:“林姐姐,你不是大夫么?”
林婉婉:“我只懂些妇人病,二夫人这样子像是急症,治不来。”
场内有人发病,祝明月和白秀然不约而同没叫自己,话里话外却是病情严重要归家的意思,肯定有事。
林婉婉快步过去,拨开人群,装模作样给陈灵芝搭脉,“快送回家,再晚来不及了。”
俞丽华立刻冲身后婢女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着二夫人,回府!”
韦丽容疾步进来,猜不准陈灵芝的病症到底怎样,只看着挺严重的。心中不安道:“不如将范二夫人移到水阁去,请家医来诊治。”
俞丽华连客套都不顾了,厉声道:“家里有救命的丸药,再耽搁我妹妹就要疼死了。”
韦丽容手上忽然一阵猛力袭来,不由惊叫出声,“啊!”
“姐姐,疼!”陈灵芝五官皱在一处,原先捂肚子的手,紧紧攥着韦丽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