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蔬菜集中种在一处,由专人管理,不和庄子上的短工、村民接触。"
所谓的专人,要么是她们自己带人去,要么是买人去。
世事变换太快,已经外露的种子无所谓,可其他的作物,尤其是玉米和土豆,要仔细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与当前大部分庄园、田庄的粗放管理不同,她们地块小,非得精耕细作不可,将每一块泥土用到正途上。
想必未来好长一段时间,家里都要时不时拿出来讨论一二。不到完工不算完。
次日清早孟二良赶车带着给庄子准备的物资,一路去王才里,周木匠和一个新收的徒弟撘顺风车。
李匠人近来盘火炕的活计做的风生水起,连带着老关系户周木匠也沾光,帮人做了不少炕柜。
不过炕柜这种家具,丰俭由人,加之能做柜子的木匠比比皆是,竞争太大。周木匠倒没那么忙碌。
平板货车上堆满种子、农具和粮食,徒弟身量小,缩在车尾巴上。
周木匠和孟二两一左一右坐在前头车辕上。
周木匠问道:“孟二哥,祝娘子他们真买庄子啦?”长安周边的土地可是天价。
孟二良摇头道:"不是买的,郎君出征有功,王爷赏的。"
周木匠:“段郎君前途无量呀!”
虽然段晓棠的职业路径是个谜,可每年出征的将领那么多,没听说吴岭给人送田庄呀!
周木匠:"我邻居岳家的同乡的亲家在三水,说右武卫剿匪剿得干净,一点没侵扰民间,他们来长安跑商都方便多了。"
孟二良与有荣焉,“所以王爷才赏郎君庄子呀!”
周木匠叹息一声,“段郎君和气,领兵没话说。但明年也不知南衙会派哪一卫。”
哪怕今年左厢军将关中扫荡一新,但土匪和地里野草一般,一茬接一茬。总有人会活不下去,落草为寇。
孟二良是奴仆,只要祝明月他们日子过得下去,外头的风雨就和他无关。反倒看得开些,“明年的事明年再说呗,说不定还是郎君出征呢。”
周木匠只能往好的地方想,“希望如此。”
一车人一路闲谈,很快到王才里的地界。
从大道拐进田庄的地界,停在彭十二家门口。
周木匠大喊一声,“彭庄头,人在么?”
旁边屋子一个小孩子挪出来,从门口伸出一个大脑袋,怯怯说道:“庄头他们在地窖里。”
地窖虽离屋里不远,但在地下,未必听得清楚。
孟二良跳下车架,交待一声,“我去找他们,周师傅你等等。”
孟二良三步并两步,快步走到地窖口,随机挑选一个,趴在洞口喊道:“彭庄头,在哪?”
昏暗的地窖里辨不清人物,只有一个粗犷的声音回道:“庄头在韭黄洞里。”
孟二良不得不往旁边挪两步,分别冲两个洞口喊道:“彭庄头,我孟二良,送东西来啦!”
半晌后彭十二灰头土脸扶着腰从地窖里爬上来,招呼道:“孟管事来啦!”
几户人家虽是为段晓棠的赏钱方才如此尽心尽力,但到底是为了事业,不然在前头吊个胡萝卜作甚。
孟二良:“彭庄头,我把东西送来了,你带两个人来搬一搬。”
把几个劳力带来马车前,孟二良介绍道:“米粮先送了一石过来,还有一百斤的豆渣,拿来烙饼煮食都行。农具有锄头、镰刀、铲子、柴刀……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我报回去给娘子定夺。”
“这边两袋,一袋是韭菜根,一袋是蒜种,待会照郎君昨天教的法子种下去。”
彭十二示意几人过来搬粮食种子,抬手摸到蒜种的一麻袋底部有些湿气,“这,这,怎么是湿的?”
孟二良:“郎君说就是要先在水中浸泡。”
随即从马车中间取下一个包裹,“这是娘子给你们准备的新衣,大人小孩都有。”
彭十二手上的泥土没洗干净,只敢用胳膊夹着包裹,暗道新主家对他们着实不赖。
马车上的东西被搬下来大半,孟二良扛起一个细布袋子,里头装的是满满当当的石灰。
昨天从村里换回来的石灰,对祝明月而言,聊胜于无,今日千叮咛万嘱咐,让孟二良买一袋石灰重新洒进去。
苦什么都不能苦她的造纸大业。
孟二良离开,周木匠没和庄子上的人搭话,只和徒弟安安静静地从车上下来,眼睛四处打量。
附近只有两处破破烂烂的房屋,联想到来找自己之前,孟二良先去的李匠人家。
虽不知道祝明月的想法,只要想到她找自己来作甚,往后的动作绝对不小,对泥瓦匠而言,大活,绝对是大活。
孟二良只让彭十二去清点物资,下种。独自带着周木匠师徒俩去河边,从头走到尾。
孟二良:“这一截河岸,都是娘子他们的,今日特意请你来看看,娘子想要的水力器械,能不能在这里架起来。”
祝明月最怕的就是人工渠道,不如天然河流的水文条件。
周木匠仔细勘察一番,斟酌道:“水车不成问题,水磨和水碓等物什,古已有之,得回去问问几位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