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出面管事的东家祝明月是女人。徐达胜背后的东家白秀然是女人,把娄禀劈成三份,两份属于孙无忧,剩下的一块才是孙无咎的。
恒荣祥大半壁江山都是属于女人的,徐达胜肯定,他们要是敢在这种事上乱开口,立刻会被祝明月赶回家吃自己,然后在主家落一个办事不力还丢脸的印象。
徐达胜还没追上来,祝三看到不对,立刻跑过来,拦在高德生同女人们中间。“郎君,有事么?”
高德生看背影愈发肯定前头的是何春梅,微微喘着气,“那是我娘子。”
祝三不信,人是段晓棠让送回来的,里头怎么可能混进高德生的娘子。
徐达胜反应快些,见何春梅剥开人群上前,“何娘子,这是……”
何春梅点点头,“是我男人!”大庭广众下不可能做些其他的,只看到胳膊腿俱全,“回来就好。”
徐达胜同后头跟过来的刘洪成,笑道:“刘东家,原来我们是一家人。”再对何春梅道:“你们夫妻长久不见,好生说说话。女工交给其他人带去安排。”
何春梅醒过神,“掌柜,没事,我先带他们去宿舍。”几个男管事不进女生宿舍,其他人对宿舍的安排恐怕不大清楚。
转头再对高德生道:“你等等,凤金凤银也在作坊,我把她们叫过来。她们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高兴。”
高德生还没反应过来,何春梅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恒荣祥的管事,就只能看到远去的背影。
刘洪成也没想明白,段晓棠知道何春梅和高德生的关系,却只说是曾经给家里做活的绣娘,她不知道何春梅来作坊做活,还是准备给夫妻两一个惊喜?
转眼间,高凤金高凤银两个小姑娘,从院门过来。远远见着高德生兴奋得扑过来,“爹爹,爹爹!”
高德生身上有伤,只能将两个女儿揽在怀里,不敢像往常一般,把女儿抱起来。
上下打量两个女儿一遍,高了胖了,连脸颊都有肉了。
刘洪成感慨道:“我接段司戈单子时,可没料到有这样的缘分。”转头对徐达胜道:“徐掌柜,恒荣祥做的什么生意,能不能详细说说。”
徐达胜将人往前头店铺引,“我们卖的是毛衣毛线,是一种御寒的衣物。知道你走南边,这东西南边也能穿。若是看得上,下回带几件。”
高德生回来,何春梅自然带着女儿搬回家里。
晚间夫妻俩将女儿哄睡,何春梅解了高德生的衣裳,看见身上裹着的绷带。
联想到丈夫所在的商队和段晓棠,哪里会那么刚巧碰见。何春梅:“遇上土匪了?”
高德生点点头,系上里衣,“刚过关遇上的,幸好段司戈认出凤金绣的荷包,救了我们一行人。后来顺着她的指点走道,再没遇见过。”
何春梅:“要不别出去了,这次是运气好,你要有个万一,我们娘仨怎么活!”
“我在作坊做事,赚的不少。加上以前攒的,可以去外头买个小房子。”
高德生天人交战,“还没分家……”
“那我大闹一场,闹到分家。”成日见祝明月做事,何春梅明白一个道理,名声什么都不是,实惠最重要。
高德生:“看东家的意思,最近不会出远门,我都在家里。”
何春梅打定主意要一家人搬出去住,她带着女儿在恒荣祥和曾秋娘挤一间屋子,都觉得比家里自在。
出门是人人敬重的何管事,不用听人夹枪带棒指桑骂槐。
刘洪成回到家里,细细向儿子打听近日长安的风声,待听到三司派人去华阴查私兵之事,长安也在猜到底哪位不要命干的。
刘洪成知道这事包不住了,和妻子儿女交待清楚家中事务,次日急急赶往越国公府。
高门外派的商户通常一年交一次账,不年不节的接到刘洪成拜访的帖子,越国公府的管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刘洪成只用一句话,就把自己送到越国公宋道怀的书房,“小的刚从华阴回来。”
宋道怀静静听着刘洪成讲述一路的经历,原先只知吴越在华阴撞上一伙私兵,至于怎么撞上的,带兵剿匪满关中乱窜刚巧碰上,或者如外人猜测,仰慕华山风采。
宋道怀从未想过其中有自家的事,还是开端之人。“世子知道你是越国公府的人吗?”
刘洪成:“世子后来将我等召去问话,问过各家背景,录下口供后,就让我们回营地待着,不同外界接触。”
“不过,小的在山谷中从未透露过。”
看山谷私兵的架势,刘洪成哪敢透露他和越国公府的关系,怕是死得不够快。
宋道怀:“谷内有活口吗?”
刘洪成:“天明时世子率军从正门攻入,小的带领商队幸存的护卫反抗,加之天上全是箭雨,没人跑出去。”何况后头王府护卫顺着小道出去搜索。
“即使侥幸投降,人也被世子牢牢扣住,日夜审讯不停。”
宋道怀这时才明白,为何吴越能凭一千人控制华阴的局势。山谷私兵覆灭的消息根本没传出去,华阴境内其他反叛势力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宋道怀:“见过三司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