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休沐胜春朝,但这回休沐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洗澡、吃饭、躺在后院摇椅上晾头发,段晓棠头往后仰,“回来看到院中间摆了几个染缸,染色试得怎么样?”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三个染工群策群力,倒也能凑合过去。
祝明月:“赤橙黄绿青蓝紫,除了紫色,其他都能染出来。”
段晓棠挑眉,“紫色难染?”
祝明月:“紫色天然染料稀缺,与其费时费力自染,不如委托给外头的染坊。”
祝明月放弃集邮色彩,至少在目前的条件下。“我让他们把所有能染的颜色都试一遍,制一本毛线色谱,将每样成本算出来。”
段晓棠叹口气,“除了着色,还得考虑脱色。”
天然染料听起来似乎比化学染料健康一些,但稳定性不佳,多洗几次就掉色。
祝明月:“加了几个人,天天洗毛线。”验证脱色情况。
段晓棠霎时奸商附身,“照长安的情况,冬天的大衣裳应该很少洗吧!”
既然能接受布料脱色的现状,想必对毛线掉色也能容忍。
祝明月瞥了一眼,“我知道。”可心里还是想清楚极限在哪里。
段晓棠难得抱怨,“回来都快没下脚的地了。”幸好祝明月控制规模,后院还有容身的地方。
清洗、梳理、晾晒、染色、纺线、针织……十几个人在前院忙忙碌碌。
祝明月:“等作坊一期工程完成,就把他们全部迁过去。”
与寻常修建流程不一样,昭国坊的作坊,是按照重要紧急程度,从后往前修的。
段晓棠连地方都没去过,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需要多久?”
祝明月:“半个月吧!”
祝明月转而说起最近几日事情,比如孙无忧时常过来,跟着何春梅学习织毛衣,看起来学的有模有样。知道今天段晓棠休沐回家,方才没来。
段晓棠揶揄道:“白湛岂不是很快就能收到新毛衣了。”
祝明月忍不住笑出来,“你当是以前呀!要先敬上,未婚夫妻到底不是真夫妻,衣裳这种东西,自有私密性。恐怕秀然收到了,白湛都落不着。”
段晓棠内心同情白湛一秒,“好像是哦。”
段晓棠起身回房间,将一封红色请柬交到祝明月手上。
祝明月翻开封面,看到里头的文字,迟疑道:“河间王府?”
段晓棠轻轻点头,“可以携带家眷,你和婉婉想去么?”
白秀然恰好进来,祝明月将请柬递给她,“秀然,你说该去么?”
“可以去见识一二。”白家当然也收到请柬,白秀然没其他功利的想法,长长见识也好。
祝明月:“还要麻烦你帮我们选一份得体的贺礼。”
“没问题,”白秀然一口答应,“到时派两个人来帮你们梳妆打扮,顺便讲讲礼节忌讳。”
祝明月和林婉婉平时打扮都简单,赴宴就显得有些不恭敬了。
还没问过林婉婉的意见,但其他两个小伙伴都去了,她怎么会错过这么好一个看热闹吃席的机会。
白秀然也不说到了河间王府,我照顾你们之类的虚话。按照宴饮的规制,白家和低品武官的家眷根本不会在同一处。
“晓棠最好在营中,找一个官品接近但稍高的家眷,在宴会那日带一带明月她们。”
“嗯,我去找找人。”段晓棠将事情记在心里。
吴越不用想了,范成明没成亲,他的家眷就是范成达的家眷,庄旭本身官职不高,但不代表他家没有高官。只能从其他人那里想办法。
进入新的社交场,最好有一个引路人,更容易融入进去。
白秀然母亲早亡,在这方面吃过亏。
那时郑惜娘没嫁进门,袁奇的妻子身体不好,只能趁着精神健旺的时候,匆匆带着外甥女去各家宴会走几圈,勉强混个脸熟。
白秀然胆子大,独自赴宴也不心虚,只是向来不耐宴会的繁琐。
幸好白隽外放,脱离长安的名利场,天高任鸟飞。
在地方她是人人都要敬着的白家三娘子,女眷之间的地位不说数一数二,至少说话做事无人敢指摘。
刚回长安时,一时半会还有些不适应。贵女们大多“委婉”,有矛盾不会直接打一架。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书读的少了,都听不明白她们说的什么。
直到白秀然在太平坊外搞出一出碰瓷,世界顿时清净了,再有不满也得憋着。
这可是一个敢踩南衙面子,在河间王手底下没吃亏的彪悍女人,同一般的后宅女眷评价的维度都不一样。
对于此事,除了白旻颇有微词之外,白隽没意见,徐昭然更不敢有意见。
段晓棠感觉晾得半干了,从手腕上解下发带,将头发扎起来。“时间差不多了,过去吧。”
杜乔将自家钥匙放在祝明月这里,让她们隔几日去给他种的菜浇浇水。
东院人多眼杂,祝明月直接将授课地点改到杜乔租住的西院。
白秀然同样站起来,“走吧,最后一本《司马法》。”仿佛是给自己鼓劲打气。
这回不仅换了新老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