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将士人数在快速减少,最为关键的问题是三道门一同遭受攻打,受伤的人数在快速攀升,军医人数不够也就罢了,药材...还出现了严重的不足。
其中就有五十人因为伤势太重,又因没有药材,无法得到及时的治疗,而生生的...疼死了。
如此堪比人间炼狱的情景,看得容青竹眉头紧蹙。
他知道自己不善武功,即便是上了城墙,也无法帮忙,便主动下了墙头,在城中走动,就是想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然而,在战场这个地方,他深刻的意识到了什么叫做——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既打不过敌军,也不懂医术,救治不了任何人,只能看到那些中了箭,或是被生生砍掉手臂的将士们,因药材的短缺,疼得叫出声。
容青竹眸子翻涌着说不出来的情绪,这就是战场啊!不像文人墨客笔下写的那般轻飘飘,有的只是数不尽的疼痛与敌人。
偏偏最可笑的是,攻打西安城的人不是西楚,也不是东瀛人,而是他们自己的军队,大周...攻打大周!
嘈杂的声音里,容青竹不知怎么的就听到了一道虚弱而无奈的声音,对方正在接受军医的救治,可惜他身中三支箭,其中有一支正中胸口。
被拔出来的那一刻,血喷涌而出,即便容青竹已经很尽力的拿出许多纱布往伤口上放,企图堵住放血口。
可...箭射到重要部位的伤口,又怎么会是他想堵住就能堵住的?
容青竹淡色的眸子眼睁睁看着那人的脸色惨白下去,声音愈发轻了,匆忙中握住容青竹的手,以为他是军医,交待遗言。
“如果我死了,能不能帮我把抚恤金交给我的妻子,上个月她找人写信送过来 说,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可惜...我已经见不到了!”
话音刚落,那只手就垂落了下去,而容青竹的手与衣袖上都沾染了对方的血,那抹刺眼的鲜红,仿佛在无声的告诉他——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在他的眼前,没了气息。
军医以为容青竹是来帮忙的,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袖口的血,还有那刚咽气,还未闭上眼的士兵,想也不想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容青竹条件反射性的过去帮忙了,脑子像是忘了如何反应,生锈了,只剩下了本能,军医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军医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的生死了,如今对有人死在他眼前,心里都起不了太大波澜。
也许是麻木,也许是..见得太多,习以为常。
在他看来,有这个时间发愣,还不如趁着来得及,赶紧救治其他人!
“新来的吧?再看多几次就好了,这里每过一会就会有人死亡,你要习惯。”
容青竹闻言,眸子黯然道,“我可能...习惯不了。”
在今日之前,他从未想到人的生命竟然如此脆弱,脆弱到只是一句话的功夫,人就没了。
而且...照那人所说,他家中还有妻儿与刚出生的孩子!
“多愁善感是你们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最容易发生的情况,多见几次就好了。”老军医没觉得容青竹这样的反应有什么奇怪的。
但也并未因为容青竹低落的情绪,而格外的去安慰。
忙碌会很快使人忘记死亡的悲伤,到后面别说悲伤,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时候,谁还有心思去多愁善感?
——
当夜,夜幕降临,浓浓的墨色遮掩了不少黑暗中正在移动的...人。
楚曦带上五十人,连同周艺宸一起出发了,出发前特意把楚二留下,西安城如今的情势险峻,十分需要人手。
寒耀君本想让寒子钰跟着楚江一同前去,不是不放心楚江,而是前路危险,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不过,楚曦拒绝了,如今南门城墙只剩下三千人坚守,把城门后面的一千人都调了上去,再把寒子钰给她,那要面对戚简书的三万多人...
压力只会愈发大,她担心还没等自己搬援军回来,只怕...城门就要坚守不住了!
夜色的遮掩就是天然屏障,戚简书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攻城上,直到他注意到城墙上似乎少了一个...张扬夺目的楚江时...
楚曦已经带着人离开了有一个时辰,他们不敢骑马,担心目标太大会惊动敌军,只能带着人换上夜行衣,徒步前行。
本来东门方向的历城距离西安城,快马加鞭都需要一天一夜,如今被迫放弃骑马,即便是中途找到了客栈,能买马,只怕也会延迟时间。
所以,究竟多久能够搬回救兵,楚曦也无法确定了。
戚简书眉头轻蹙,直觉告诉他,楚江绝不会坐以待毙,且一个时辰前还见他在城墙上厮杀,不可能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
“不好,他们要去搬救兵!”他眼眸锐利的眺望着南门墙头。
身边戚简书的心腹,忙接话道,“将军不必担心,无论他们走哪条门求援,我们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伏兵,这些大周人插翅难逃!”
“战场不可大意轻敌,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吗?”戚简书不喜心腹如此轻敌的态度,尤其是那楚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