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松别苑所处的位置,严格来说来是云州与并州交界处,距真昌边境并不算太远。
已是三更,梅雪儿依旧无眠。
黑暗中,她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院子角落里,那个颀长的身影一直在。
后半夜,还飘起了雨。
冷雨、夜风。
那个身影,始终在那儿,远远地、默默地守着她。
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孤僻与傲骄。
若是在以前,面对这样的场景,梅雪儿或许会对这个霁月清风、温润如玉的男子,有一丝心疼,甚至有一丝感动。
然而,在她亲眼目睹、切身感受了夜尊主的残暴、冷酷、偏执之后,她对崔宏颀只有憎恶和畏惧。
“啾~~”远远地,传来林间鸟儿的啼叫。
梅雪儿苦笑:若是能像鸟儿一样,有一双翅膀,那该多好。
某宝里若有直升机售卖,该多好。有无人机也行。
山林里的鸟儿,大抵是幸福的,至少他们是自由的。
狗蛋很识趣地为她放了一首《铁窗泪》
【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
手扶着铁窗望外边
外边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
不要只是悔和恨
洗心革面重做人】
梅雪儿:【……滚!】
狗蛋识趣地换了一首:【……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
“啾~~~啾~~~”那鸟儿好像飞近了些,叫得甚是欢快。
春天到了,莫非鸟儿也在夜半思春?
狗蛋:【那不是鸟!】
梅雪儿后知后觉,眼睛一亮,蓦地抬头。
这不是鸟儿在思春!
是神兽在思……不,这是温家那几只神兽之间的暗语,她想起曾听到过。
【是温丙的声音!】狗蛋提醒。
梅雪儿也听出来了。
他们来救她了!
她抑制住内心的狂跳,用袖子抹了一把瞬间涌出眼眶的泪,透过窗户,看到角落里,那个人,还站在那里。
她必须提醒他们,那个可怕的人,正在院子里,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就在下一刻,院子里的崔宏颀,就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尖叫:“啊……有蛇,蛇……尊主,尊主,有蛇,尊主——”
她声音很大,特别是在叫“尊主”两个字时。
戴着面具的崔宏颀,在她的尾音中,出现在了门前。
然后,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便从屋里冲了出来,直接将面前的男人撞回院子里。
“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崔宏颀搂紧她,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惧怕和担忧。
他怕,他怕她受到一丝伤害。
他捉着她的双肩,将她身子掰来掰去,查看他有无受伤。
由于心急,他力气很大,似要将她揉碎。
“梅姑娘。”丫鬟侍卫们很快来了一大堆。
“呜,呜……”梅雪儿头埋在崔宏颀怀中,惊恐且委屈:“尊主,我最怕蛇了……”
“还不快进去瞧瞧!把蛇找出来!”崔宏颀一边轻抚着梅雪儿的后背,一边吩咐。
他想起,他母妃也是最怕蛇,不禁又多了一分疼惜。
梅雪儿浑身颤栗偎在崔宏颀怀里,不停抽泣,那委屈巴巴的模样,让崔宏颀的心都要碎了。
他面具下的唇角渐渐扬起一个弧度。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与他如此亲近。
梅雪儿像是后知后觉般蓦地推开她,后退几步,垂着头,拼命压制着哭泣声。
崔宏颀见她耳根子都红了,只道她是害羞,便不耐烦地朝守在院中的护卫挥挥手,“你们全都退下,退远一些。”
“别怕,有我!我在这里,别怕!”他拉过她的手,再次将她扯进怀里。
她的手,冰冷,她的身子,轻轻颤栗着。
他脱下自己的大氅,将她裹住,一并揉进了自己怀里,“别怕……”
“尊主!”梅雪儿的声音依然充满惊恐,声音自然就不会小。
她希望,外面的神兽,能明白她的意思。
“尊主——”
“嗯?我在呢!”崔宏颀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梅雪儿轻轻推了推,可他抱得很紧,她推不动。
“尊主,天一亮,你就要走吗?万一,我是说万一又有什么蛇啊、猛兽的钻到我房间里,那该如何是好?”
“我……”男人感受着怀里那个娇小温软的身子,很想说“我不走”,可他不得不走。
他此次出京的理由,是到并州祭奠自己的生母。明天就是德妃的生祭,他必须当天在那儿出现,然后很快返京。否则,会让人起疑。
“雪儿别怕,我会让人连夜将这山庄都清理干净,绝对不会再有什么东西吓着你。”他垂眸看她,伸出骨节分明的、白皙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看着那双让人心疼的泪眼,“我很快就回来,接你一起走。你等我。”
“你要带我去哪?”梅雪儿眨巴着眼睛。
“回京,我带你回京可好?”
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