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冰一听她又提起太子,鼻子一酸,便又紧了紧手,“皇后……”
“皇上不必担心,臣妾不仅仅是位母亲,虽然伤心,却知道轻重。”皇后勉强笑了笑,掩住了内心的极度悲伤:“只是这储君之位,还请皇上早日定下来,也好早日亲自教导,也免得朝臣们胡乱揣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再说,臣妾也想早日卸下这肩上的重担,好好侍奉皇上,再与皇上过过平常夫妻的生活。那臣妾这一辈子,便没什么遗憾了。”
殿外,程妃刚走到门口,便听宫人在悄悄议论。
她赶紧停下,躲在门外,听着屋里人的说话。
“皇上和皇后娘娘娘可真恩爱。”
“是啊,还亲手喂皇后喝参汤哩。”
“那也是咱们娘娘贤德,不仅母仪天下,又能替皇上分忧,还从不恃宠而骄。”
“说到这里,哎,我有个姐妹在如意宫当差。她私下跟我说,如意宫那位,表面上看来温婉端庄,实则一关上宫门便对下人拳打脚踢的,前些日子还将一个才进宫的小宫女折磨死了。”
“啊……你说的可是真的?平日里,还真看不出来……”
“还好,咱们跟的是皇后娘娘……”
……
程妃越听越气,却又不敢发作,指甲都几乎嵌进了肉里。她向袁嬷嬷投去一个眼神。
袁嬷嬷会意,凑在她耳边轻声道:“老奴回头就去查,看这死贱婢在如意宫里的好姐妹,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就算是皇后身边的人,老奴也有办法灭了她。”
程妃这才气息平和些许。
袁嬷嬷正了正色,故意弄出些响动,“娘娘您小心脚下。”
屋里的议论瞬间就停止了,只见程妃在袁嬷嬷搀扶下,微笑着迈了进来。
众人有些尴尬,特别是之前说程妃弄死一个宫女的那位。
也不知刚才那些话,程妃是否听到。
可见程妃和袁嬷嬷都一脸和善地笑着走进来,便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程妃娘娘万福。”众人行了礼。
“都起来吧。”程妃一脸平和,“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本宫特意来瞧瞧,却不知是否打扰皇后娘娘休息。”
“回程妃娘娘,太医来瞧过,说皇后娘娘并无大碍。只是,皇上在陪着……”一宫女有些犹豫,不敢作主让程妃进去。
程妃却笑了,“皇上也在?正好,本宫也要去向皇上请安。”
边说,她就向内殿走去。
“程妃娘娘请稍等,待奴婢通传后,再带您过去。”
“不必了,本宫自己去便好。”
那宫女有些害怕,联想到刚才听到的,便觉得这程妃无比的恐怖。只是,本着对皇后的忠心,她还是拦住了程妃,“娘娘请留步,以免冲撞了圣驾。”
程妃再次在袖中捏紧了拳头,咬着牙说:“好,那本宫,便在这里等着。”
殿内,颜若冰看着皇后,神色由柔情转为冷静,“这储君之位,不知皇后有什么建议?”
皇后沉默片刻,“臣妾打理些不要紧的事倒是勉强还行,储君之位关系着国之根本,臣妾不敢妄言。”
“皇后就别妄自菲薄了。朕命你说,你就得说!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皇后这才沉吟道:“那,臣妾便妄言了。皇上这一生都一心扑在朝政上,后宫来得少,所以子嗣也不多。如今东宫的人选,也只有两位,康王和楚王。两位皇子均是人中龙凤。康王素有贤名,为人宽厚,又礼贤下士,在朝中颇有声望,却谋略不足,性子软弱了些。楚王行事乖张,看似时常胡来让人头疼,却有勇有谋,不足之处是有时行事做派实在见不得光,手段也毒辣了些。若要说贤,楚王是万万比不上康王的。就看皇上如何取舍了。”
颜若冰叹了口气,“皇后看得极准,这正是朕犹豫不定的原因。治国只靠贤是不行的,只靠强权和杀戮也不行。若是将这两子综合成一人,便好了。”
皇后笑了,“皇上也知这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朕实在想不通,程妃那样的人,是如何养出康王这样的儿子?”
“康王的贤,是随了您呗!这两位皇子,一人随了您一半的心性。另外,康王从小长在程妃身边,程妃强势,康王自小便习惯了服从,性子难免就软弱了一些。”
“那,你到底更倾向于谁?”颜若冰追问。
皇后摇头,“臣妾实在,难以抉择。”
她想了想,又接着说,“不过臣妾有一语,望皇上思虑。可说这话之前,还请皇上恕臣妾僭越。”
“好,你说!”颜若冰白了她一眼:“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顾虑重重了。”
皇后这才说道:“那臣妾便斗胆了。若日后康王登基,臣妾恐楚王会造反,康王未必是他对手;若楚王登基,臣妾又恐他容不下康王会兄弟相残。无论如何,都会动摇国本。”
颜若冰额头青筋跳了跳。皇后这话的确说得大胆直白,连“造反”二字都说出来了。
不过,这也是他心中所虑。
为了避免自己百年后两个儿子兄弟相残,莫非真的只有让康王去封地当个散闲王爷,再让楚王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