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宏靖正一脸平静地看着一对新人,一如既往地,像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闲散王爷,像一个和谁都不亲近的普通朝臣。仿佛身边的一切,都离他很远很远。
崔宏靖越这样,崔启墨愈恼怒。
婚庆大典结束后,新人和所有官员,辗转孝亲王府喝喜酒。
出得宫门时,天已渐黑。
崔宏靖默默地走在人流中,庄翔便跟在他身旁。
“王爷,人已经走了……”
崔宏靖平静地侧目看了看走在身后的梅丞相,“无妨,随他搜。”
回到王府时,已是深夜,崔宏靖径直去了书房。
他定定地瞧着那幅“大道无为”,伸手在后面的墙上重重一按,一道暗门便在另一侧缓缓开启。
暗室里,是一些珠宝和古玩字画,全是先帝赐给他的,一件不少搁在架子上。连摆放的顺序和位置,也与之前一般无二。
可是,他夹在柜门上的那丝头发,却不见了。
崔宏靖“嗤”了一声:父皇,看来您派来的这个“贼”,还不够谨慎!
昨日,他故意将书房门虚开了一条缝,然后打开了这扇暗门,然后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木匣子进了暗室。
今日趁他不在,果真就进“贼”了。
崔启墨不曾料到,他安插在靖王府的眼线,早已被自己的儿子识破。
他也不曾料到,这暗室里,竟然全是先帝所赐的东西,他注定找不到想要找的东西。
先帝遗诏,崔宏靖早已藏在了一个任何人也想不到的地方。
孝亲王府,崔宏孝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回到了新房。
玲儿见他进来,便自觉地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梅芊月静静地坐在床边,婴孩手臂般粗的红烛,火苗轻微地跳动着,映得她一身嫁衣更红了。
听到响动,梅芊月有些紧张,一双手使劲揉搓着红色的丝帕。
“你回来了……”
“你饿了吧……”
两人同时说。
然后,是沉默。
梅芊月等了半晌,不见崔宏孝来挑盖头,正欲开口,却感觉崔宏孝的大手,覆住了她的小手。
她身子一颤,有些害羞地由他拉着。
他没说话,拉着她站了起来,再拉着她走了几步。
“王爷,你这是……”
崔宏孝紧了紧他的手,声音说不出的温柔,“随我来。”
“可,我看不到路。”梅芊月声音很小,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崔宏孝拉着她慢慢又朝前走了几步,驻足。
他说:“之前是我糊涂了,不如你勇敢,也不如你想得透彻。其实,我第一眼见到你,便想你成为我的妻。”
梅芊月鼻子一酸,险些没掉下泪来,“……那,王爷为何不为我挑盖头。”
“哪有你这么猴急的新娘子?”崔宏孝闷笑一声,拉着她来到两个蒲团面前。
“来,先跪下。”崔宏孝扶着她跪下,自己再跪下。
“芊月,之前的婚礼,我不喜欢,我知道,你也不喜欢。现在,我们重新拜堂,我要给你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梅芊月的眼泪唰一下就涌了出来,滴落在膝盖上。
还好,蒙着盖头,他看不到她狼狈的样子。
崔宏孝再次捏了捏她的手,松开:“来,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娘子,我要掀盖头了,可以吗?你准备好了么?”
寂静的夜里,只有他那有些沙哑的声音,温柔而深情。
梅芊月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她整个人,都融化在了摇曳的烛火,和爱人醉人的呢喃里。
……
次日,晴。
墙角的积雪,都开始融化,雪水流得满院子都是。
一大早,南星就起来了,正组织几个暗卫,打扫清洁。
几大神兽已没什么怨言了,但眼神呆滞、动作机械。
能怎么办?早已经习惯了“不务正业”。
梅雪儿看着院子里几个勤劳的身影,叹了口气:“忙完了,大家都收拾收拾,咱们尽快启程去云州。”
再不去,八皇子和杜铮恐怕就等不及了。
梅雪儿有种预感,在云州,一定能找到治好他们的法子。
她正欲转身,便有相府的下人来报,宫里传旨,让她立即进宫。
梅雪儿噢了一声,即便没有旨意,她今天也会进宫一趟。
这一去云州,不知何时能返回,她得去看看太后和皇帝,留下足够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梅雪儿先去见了皇帝。
崔启墨正在批阅奏章,见梅雪儿来了,抬眸瞅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落笔将手中的奏章批阅完了,再拿起一份,看了看,才漫不经心地开口:“听说,你之前在靖王府,弄死了先帝亲手种的那棵桂花树?”
梅雪儿:啊?……
这狗皇帝,现在来秋后算账!
她还以为这件事已经揭过去了呢。
见梅雪儿吃瘪的样子,崔启墨掩住眼底的笑意,板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