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带着梅雪儿和南星七拐八拐,梅雪儿暗自记着来路。
“梅大小姐,请!”到了一条僻静的林荫小道,那宫女便不再前行,而是立在小径旁。
梅雪儿看了看四周,这儿应该是御花园的一个偏僻角落。
小径以鹅卵石铺就,很干净,积雪都被清扫在路旁。
道路两旁栽满了竹子,竹枝被雪压弯了腰,垂下,形成一道长长的拱门。
梅雪儿抬步,慢慢走上去,拐过一道弯,面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大片桂花林。
寒冬已无桂花,但似乎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
就像靖王府里的桂花香。
桂花林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竹亭。
一个贵妇,正背对着她坐在亭子里。
她挽着极简的发髻,也没有多少首饰妆点,但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贵气,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落寞而孤寂。
就像一幅画。
梅雪儿慢慢走过去。
听得她的脚步声,那贵妇缓缓回过头来。
“婉贵妃?”梅雪儿诧异地看着妇人。
她曾在宫宴上见过这位婉贵妃。
之前大家都在猜测,皇后不在了,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便是这位婉贵妃,都觉得她可能会坐在皇帝身边。
可大家都猜错了。
宫宴上她没说过一句话,像个隐形人一般,甚至都没看过她亲生儿子崔宏孝和准儿媳一眼。
照理说,她位份最高,没有皇后,应由她执掌后宫,可她却拒了,所以目前后宫事务由燕王的生母淑妃暂为打理。
听闻这位婉贵妃潜心礼佛,莫不是已经理得要遁入空门的地步了?
可既已不理尘事,又为何在此等她?
婉贵妃起身,左手随意一伸,“靖王妃,请坐。”
就在这举手投足间,便有万种风情。
梅雪儿示意南星在远处候着,自己提着裙裾,上了竹亭,行了个礼,“不知婉贵妃有何吩咐?另外,我已经不是靖王妃了。”
婉贵妃似没听到她说什么,目光飘向亭外,那一大片桂花树,“靖王妃觉得,这片桂花林如何?”
梅雪儿不知她到底是何意图,便回道:“长得很好。”
婉贵妃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浮出一丝笑意,“这是先帝特意让人为静妃种的。”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诉说着一段记忆中的往事,而并非说给梅雪儿听。
啥?
先帝?
静妃?靖王他妈?
等等,梅雪儿觉得脑子有些混乱,需要捊一捊。
当今皇帝还是太子时,先帝便为他儿子的妾,种了这一大片桂花树?
难道说,先帝对静妃……
天哪,先帝给自己的儿子戴绿帽子?
莫非,狗王爷不是皇帝的儿子,而是先帝的种?是当今皇帝的弟弟??
若我还是靖王妃,是不是应该叫崔启墨一声“皇兄”?
太狗血了,皇宫太复杂,她好想回现代。
“可皇上不知道啊?”婉贵妃突然间就笑起来,笑得有些张扬。
和之前宫宴上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样的婉贵妃,让梅雪儿无端生出一丝惧意,“婉贵妃为何与我说这些?”
婉贵妃根本没理会她,收了笑,只顾说自己的,“皇上以为这片桂花树,是先帝为靖王种的。就像,呃,靖王府上那棵。”
“可是。”她微微转过头,看向梅雪儿。
她的眼神,很空洞,看不出焦点落在何处,却莫名带着几分兴奋。
可很快,她又微微蹙眉,“你想错了,靖王真的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也想错了……错得离谱……只是,他可以错,你怎么能错呢?靖王那么爱你,你怎么能错呢?”
听着她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梅雪儿暗骂:你才错了,神经错乱!这个婉贵妃,莫非是精神有问题?
“我没病!”婉贵妃突然说。
把梅雪儿吓了一大跳:她莫非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婉贵妃幽幽地又开口了,“与你说话,我真的很开心。靖王妃,我愿用我的命,换你与靖王一生幸福美满!”
梅雪儿这次直接吓得从竹凳上摔了下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婉贵妃,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再说了,和狗王爷在一起,怎会有幸福?
你怕是要用自己的命,换我一生苦楚、一生生不如死。
婉贵妃再次蹙眉,上前拉她起来,重新坐好,“难道你看不出,靖王有多爱你吗?从他看你的眼神,我便能看出来,他有多爱你。”
“我……”
见梅雪儿并无欣喜的表情,婉贵妃的脸突然就变了,变得冷凛,“你怎能如此对他?”
她一把抓住梅雪儿的手臂,凑近了些,双眼布满了血丝,声音也越来越大,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有些沙哑:“他有什么错?有什么错?就为一个莫须有的猜忌,便从人间跌入地狱,从此万劫不复!你告诉我,他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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