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儿在寿康宫没待多会儿,崔启墨便来了,让她去偏殿说话。
崔启墨抿了一口茶,轻轻放下,审视她片刻才开口:“废太子的事,朕还未赏赐你。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梅雪儿怔了一怔,才想他说的是她让温甲进宫报信的事。
“那是臣女应该做的,换作任何人,都会这么做的。所以,臣女不需要赏赐。”
崔启墨原本以为她会借此要求饶了她砍死靖王府桂花树的大罪,可她居然毫不邀功。
他也不再矫情,直接问:“八皇子的病?”
即便没有淑妃的提醒,梅雪儿也没打算瞒着他。
如果说在这宫中,还有谁百分百真心希望八皇子好,梅雪儿能想到及可以肯定的,便也就只有皇上和太后了。
再不宠,毕竟是自己的最小的儿子。
“八皇子本身有自闭症,这是精神类疾病,也可以理解为我们常说的心病。但更可怕的,是他还中了一种慢性毒。这种毒不会要人性命,但长期服用,能让人神志涣散,气虚,最终,变成如同僵尸般毫无生气,俗称,活死人!”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梅雪儿一直都在翻阅这个时代的各种医书,记得在其中一本她从街头淘来的残本上,对此毒有过简约的记载。
她没敢在太后面前提起这些,因为过于阴毒,太后一定受不了。
也正是因为这种毒,让八皇子变得如同恐怖片中养的小鬼般阴森可怕。
可八皇子本就已经自闭得不与任何人交流了,到底是谁还要对这样一个七岁的孩子下手。
“臣女问过淑妃娘娘,说是太医最近一次去安隅苑,是在一年前。而三个多月前臣女在寿康宫见到八皇子时,至少表面看起来,应该情况要好许多。或者换句话说,至少那时,毒性还未显现。所以,根据这种毒药的药性,臣女推测,八皇子应该是从大概两个月前开始服用这种毒药的,而且是每隔几日便会服上一丁点。所以从表面上,不易为人察觉。”
崔启墨听着梅雪儿的话,呼吸越来越急促。那双放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抓着衣摆。由于过于用力,手背青筋绽露。
他脸色很差,有掩饰不住的愧疚。
虽然,他不会像普通人那般哭着流泪,也不会大喊大叫地宣泄自己的情绪。
是的,他在愧疚。
他想到那天在梅林见到八皇子时,自己竟然都没认出来,这是他儿子。
他已经几乎快忘了还有这样一个儿子。
那天,八皇子穿得破破烂烂的,看样子过得比宫外穷苦人家的孩子还不如。
那一刻,他的心受到了重击,在滴血,在自责。
那是他的儿子,才七岁!
许久,他才缓过气来,“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回皇上,臣女并未告诉任何人。”
“连淑妃也不知?”
梅雪儿轻轻摇了摇头,“淑妃娘娘也没问。”
崔启墨瞄了她一眼,“你倒是个谨慎的。朕再问你,这毒,可有解?”
梅雪儿神色黯然,再次摇头,“这种毒是多味毒药按一定比例配制而成。若是不知配方的具体比例,任何人都解不了,若胡乱用药,反而会加速毒性浸入五脏六腑,立即便有性命之忧。所以,要解此毒,必须找到下毒之人。”
其实梅雪儿直觉云州那位救了温丁性命的神医,或许能对此有些建议。可她并无把握,也不想让眼前这个父亲有虚无的希望。
崔启墨那满怀期待的眼眸慢慢失去光泽,“记住,此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朕,是为你好。”
“臣女明白,知道该怎么做!臣女也会悄悄再想想法子,看能否用其他方法,替八皇子解毒。”
崔启墨定定了看了梅雪儿半晌,突然在心里长叹一声:这样的女子,当初为何要指给老三呢?莫非朕真是老糊涂了?
他起身离开那一刹,梅雪儿看到,他身子晃了一晃。
夜色降临时,雪也住了。
正阳殿里,灯火辉煌,点亮的宫灯从殿门一直延伸到宫门。
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均已携家眷入座。
就等太后和皇帝了。
任何时代,都不乏八卦之人。
大家都在私下揣摩,皇后被赐死,不知今年宫宴,坐在皇帝身边的,会是哪位嫔妃。
“肯定是婉贵妃,如今她在后宫位份最高,又是孝亲王的生母。”
“可这么多年,婉贵妃一直不受宠。即便儿子封了亲王,皇上也不去她宫中的。”
“我也这么觉得,毕竟,婉贵妃这些年一心礼佛,深居简出的。”
“别猜了,待会就知道了。”
“喂,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梅丞相家的三小姐,会以孝亲王正妃的身份出席……”
“对对对,我听说下午孝亲王还亲自去相府接梅三小姐哩。”
“梅丞相家也真够热闹的,这庶女,都骑到嫡长女头上了。”
“说起这梅家,也真是一言难尽啊。就说靖王妃吧,恐怕今晚是不好意思来的,这样的女子,如何有脸面对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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