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儿和几个仵作进去许久了,没出来。等在外面的人,有些焦急,他们踮着脚朝停尸间张望,却又不敢进去。
崔宏靖越等,心里越慌。
理智告诉他,那个破烂货说的,可能是真的。
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她能查出死因。如果那席话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仵作所说,他倒是能信上几分。
终于,他忍不住了,也穿上了防护服,戴上口罩,把头围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像个大粽子般悄悄走了进去。
“王妃,这是不是就是您所说的心包腔?果然,里面有血。他的肺也有损伤,刀是从左肺方向贯穿的,和刚才那名死者一样。”
有个仵作已经在亲自操刀了。
大粽子顿时风中凌乱,她说的,竟然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他兴奋,因为此案终于有了进展。
他郁闷,因为这场赌博,他输了,破烂货可能会赢。
梅雪儿和几名仵作都在全神贯注地解剖尸体,没人注意到崔宏靖悄悄溜进来,又灰溜溜地离开。
崔宏靖刚出来,就看见和父皇“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太监李公公小跑着过来,“靖王!靖王呢?”
崔宏靖扯下身上的口罩和防护服,“本王在此。”
“哎哟喂,我的王爷,您这是在包粽子么?老奴险些没认出来。”李公公拍着心口道:“王爷,皇上有口谕,未经死者家属同意,就擅自剖开死者的身体,实属对死者不敬,着靖王立即停止验尸,立即结案!”
“李公公?”崔宏靖失色,脸上的表情,也差不多要和里面躺着的那十一位难看了。
“李公公,如今此案有重大进展……”
“还请王爷莫为难老奴,老奴只是个传话的。”李公公哭丧着脸。
崔宏靖心一横,冷眼道:“那还请李公公再传一次话:请父皇再给儿臣三天时间,三日之内,此案必结!”
“王爷,您这是抗旨……”
“李公公请回吧。”
李公公叹着气,摇了摇头,又小跑着离开。
一旁,京兆府尹一脸幸灾乐祸。
“王爷。”梅家允一脸担忧凑过来,“若皇上追究下来,如何是好?”
“抗旨便抗旨,父皇只要不为此要了本王的命,这案子,还得继续查。”崔宏靖自己都没注意到,竟然已经选择了无条件地相信梅雪儿。
半个时辰又过去了,又有人来了。
这次,是禁军。
“王爷,请莫让属下为难!”禁军统领钱卫民走到靖王面前,行了一礼:“皇上有旨,立即停止验尸,否则一律以抗旨罪论处——无论何人。”
“好,那钱统领就从本王尸体上踩过去罢!”崔宏靖眼神如刀锋般落在钱卫民脸上。
父皇对这个案子竟如此上心,竟不惜动用禁军来阻拦他验尸。
父皇越是阻挠,就越说明有问题。也不知父皇和太子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本来他今日是来看梅雪儿如何死的,可父皇对太子的极度偏袒,激起他心中长久以来压抑的不满,也激起了他的血性。
不就是死么?
反正这些年,他已在心里想过无数次父皇会怎么杀死他。
“王爷……”梅家允想劝劝他,不要和皇上对抗。
可崔宏靖目光狠厉,用极小的声音对他说:“本王若有不测,这案子,你得继续查办!”
崔宏靖这不怕死的倔脾气一上头,也是不管不顾了。
“钱统领!”在场部分人也纷纷上前,“可不可以再给王妃一点点时间?”
“本将也是奉旨行事。”钱卫民虽心有犹豫,可仍语气强硬。
“王爷,您是非要和皇上作对么?即便您是王爷,也不得悖逆圣意。”一直没开过口的京兆府尹说。
“本王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此案本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府尹大人若闲无事,不如好好思虑一下自己的前程,以及,性命。”
说完,他猛然抽出腰间的佩剑,“钱统领,也请你想想,那十一名死者的冤魂。”
崔宏靖:破烂货,本王再给你争取一点点时间。希望你能赶快将所有尸体都验完。可你若最后要让本王下不了台,本王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
梅家允:靖王,我终于知道皇上为何不喜您了。不,是讨厌您,恨不得你死,可能你不是皇上亲生的。
钱卫民捏着双拳紧了紧,皇命不可违,可靖王拼死不让,他也不可能真的将靖王一刀杀了,再说他可打不赢靖王。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僵持着,现场一片静默。
“哟,这是要干架么?”一个清脆却略显疲惫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梅雪儿带着四个仵作走了出来。
几人脱下防护服和口罩,让人丢到远处烧掉,反复清洗了双手,又让人在身上熏了艾草,才走过来。
“回禀王爷,十一位死者都已验毕。”其中一个姓简的仵作跪下。
这正是之前第一个站出来要和梅雪儿进去的仵作,他刚才在梅雪儿指点下,还亲自动手解剖了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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