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殿下开了金口, 那我自然是言听计从。”顾敛抬眸看了宁昭长公主一眼,接着便将手中的空酒杯轻轻地放在了木桌之上。 坚硬的质地轻飘飘地与硬木撞击在一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轻响,也像是同一时间敲击在了顾敛的心上。 他挑了挑眉, 眼中划过了一丝戏谑之色, 脸上也挂着些云淡风轻的笑意, 仿佛他只是在漫不经心地调侃、应和着长公主。任谁也看不出, 此时他的心尖上正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苦涩之意。 宁昭长公主她为了祁书影几乎是殚精竭虑了。她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生怕委屈了祁书影, 她不希望祁书影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官场之中磋磨自己。 长公主这般惜才,倒是有了几分贤明君主的模样了。顾敛苦笑着想到。 他的心中烦闷不已,他瞥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酒杯, 忽然伸出手,自顾自地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都说“一醉解千愁”。 他没有想到,宁昭长公主亲自来到醉霞阁找他,竟然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她甚至还为了那个人开口向他提出了要求。 虽然这件事细细说来,也算是在情理之中,有迹可循, 毕竟他是醉霞阁的阁主,于祁书影有恩。但是,顾敛不免还是有些心绪难平。 他发现其实他完全高估了他自己的忍耐力。 那一日, 宁昭长公主与祁书影“逢场作戏”之时, 顾敛虽然看不出来长公主对祁书影是否存有男女之情, 但是,祁书影眼底那百般隐忍的晦暗之色在顾敛看来,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祁书影对宁昭长公主抱有非分之想。 正因如此,此时长公主为了祁书影而步步为营更是让顾敛有些难以接受了。 凭什么祁书影可以让宁昭长公主青眼相看 顾敛心有不甘。 他虽然表面上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可实际上,他在这京城之中倒也算得上手眼通天了。毕竟他可是看过不少“好戏”,他的手中可谓是紧紧握着许多达官显贵们的把柄。 祁书影能够帮到长公主的地方,他都能做到,甚至还会做得比祁书影更好。 顾敛白皙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了白玉杯壁之上,他的眼底划过了一抹暗沉之色。 夕雾见顾敛答应了她,脸上也没有出现什么欣喜或意外的神情。她依然是神色淡淡地抬眸看着他,纤长的睫羽微微敛着,一副胸有成竹的坦然模样,就仿佛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顾敛都应当开口答应她。 在她看来,这显然是一件理所应当又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世子只顾着自己独酌吗”夕雾勾唇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些调笑的意味。 闻言,顾敛点在杯壁之上的白皙指尖不由地顿了顿,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长公主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这酒太烈了些。唯恐殿下不胜酒力,我实在不敢再替殿下斟酒了。” “烈酒”夕雾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她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无妨,本宫不会怪你。” “本宫以为世子是可信之人。”她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笑吟吟地看着顾敛。 宁昭长公主眉眼弯弯,唇角微勾,一张冶艳的脸上满是从容不迫的淡然神色。她嫣红的唇瓣上还沾染着些许晶莹剔透的酒液,将她衬得更加绮丽动人。 顾敛能够听得出来长公主的弦外之音她相信他不会害她。她甚至可以心安理得地在他面前醉倒。 这还真的是太高估他了。 宁昭长公主对待她的“盟友”,向来是这般坦诚的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顾敛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宁昭啊宁昭,还真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啊。 倒是显得他更加卑劣了。 顾敛心中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分毫。他十分自然地拿起酒壶,替长公主斟了满满一杯酒。 “既然殿下有此雅兴,我便奉陪到底了。”他举起自己的酒杯,悬在空中与长公主虚虚地碰了一下杯,接着便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了。 夕雾也不甘示弱,她巾帼不让须眉,十分豪爽地与顾敛推杯换盏。 身为景熙的长公主,夕雾从小就生活在了极其严苛的条条框框之下,她的一举一动都应当恪守礼节。然而,此时她的动作却并没有严格地遵循宫中礼仪,反而是十分散漫地随心而为。 顾敛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她。 宁昭长公主玉白的手指轻轻捏着白玉杯壁,她指尖上染着的嫣红蔻丹便显得愈发明显起来,艳丽夺目。 长公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