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的夸赞真心实意,落在舒月耳中却像是嘲讽。 她迅速将闻鹤的手拍掉,冷着脸斜睨着他:“用不着嘲讽我,我能操控的余地很少,最多只能做到这份上。” 她疲惫地闭上眼,调整片刻,恢复平淡,冷漠地起身,离开这间屋子。 闻鹤不清楚自己究竟哪句话将她惹怒,愣了许久,才想起追过去。 舒月直接走到沐浴的房间,此时热水还没烧好,她便在角落坐着愣神,看上去有些忧愁。 闻鹤扫视她几眼,将她身上的异样尽收眼底后,才走到她跟前询问:“你这是怎么了?今晚有谁惹你不高兴吗?” 这些人赶过来都是为了讨好舒月,怎么会有人敢惹怒她? 舒月抬眼看向他,心想惹怒她的人不就是他自己?他倒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今日发生不少事情,表面上看她出尽风头,占了大家很多便宜,但实际上和这些老狐狸对峙,从他们手中套出不少好处,着实废了舒月许多心神。 她确实很累,而在她受累的时候,闻鹤却突然把十二和十五带过来,让她的计划又横生诸多变故,舒月如何能不气恼? 原先还能端着面子隐忍不发,但积蓄在心底的情绪在闻鹤回来之后出声嘲讽她之时再也忍耐不下,没有当场对闻鹤动手,已经算是她识大体。 如今私下相处,舒月更是无法给他任何好脸色。 她阖眼冷声说:“出去。” 闻鹤揽住了她的肩膀:“你这是怎么了?气冲冲的。” 他缓缓弯下腰,娴熟地凑到她耳旁:“谁给你气受了?说出来听听,我帮你报仇。” 她没好气地说:“除了你还能有谁?” 虽说碍眼的东西确实不少,但舒月并未将他们放在眼中,也就闻鹤能牵动她的情绪。 闻鹤垂眸,视线落在舒月白皙的脸颊上,嘴角的笑意已经缓缓消失不见。 他当然清楚自己做的哪些事情会惹得舒月不满,但就算能时间回溯,他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毕竟,总有些事情是他难以容忍的。 舒月见他陷入沉默,无声笑了起来。 正巧这时候水已经烧开。 侍女推门进来,撞见闻鹤的背影,吓得将水桶里的热水洒出来许多。 她惊慌失措地想要离开这里,却被舒月叫住:“愣着做什么?将热水倒进去。” 闻鹤背对着侍女,她只能看见舒月毫无表情的那张脸,看不出闻鹤此刻的状态,犹豫片刻,她还是提着水桶走到浴桶旁,将里面的热水都倒了进去。 水桶见空,浴桶却还没填满,侍女来回折腾几趟,才将浴桶填满,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需要奴婢照顾您沐浴吗?” 往常舒月从来不用她们做这些事情,侍女如今只是为了缓解尴尬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得到了与平日不同的回答。 舒月抬眸看向她时,冷声说:“需要。” 随后,她抬头看向闻鹤,嗓音清冷,透着疏离地对他说:“你可以出去了。” 闻鹤微微皱眉,冷声唤她:“舒月。” 舒月并未理会他的不满,起身朝侍女走去。 闻鹤凤眸微眯,看向侍女时,满脸都是不耐烦:“滚。” 侍女打起寒战,哀求地看向舒月,似乎想求她高抬贵手。 虽说香冷楼是舒月买下的东西,但闻鹤也不是什么好得罪的主,两人争论,她只会变成被误伤到的炮灰。 对上侍女水汪汪的双眼,舒月却没有任何心软。 她回头看向仍旧停在原地的闻鹤,打量着他阴沉的面色,勾唇笑着说:“还不快走?” “你先出去。”闻鹤冷声对侍女说。 侍女仍旧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而脸上的哀求之意更加明显。 舒月先前走去,刚好避开闻鹤伸出手的怀抱。 “别闹了,你若真这般不想让她留下,那就一起离开。” 闻鹤无奈地询问:“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我想自己待会儿。”舒月冷声回答。 闻鹤没再强求,离开了这里。 等她走后,舒月自己泡在仍旧温热的水中,缓缓闭上眼,回顾近日发生的事情。 她能联系上自己手底下的人,自然就能收到外界的消息,知道如今外面的局面。 燕云势如破竹,似乎无人能阻拦他的铁骑。 萧立祯的庶子是个无能的废物,一个照面就被他俘获,而逃回去的众人不敢说他的坏话,将过错都堆到了闻鹤身上。 他先前在京城大开杀戒的时候得罪过很多人,在他得势的时候自然无人敢说,但当他生死不明时,众人自然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大街小巷全是谩骂他的人,似乎萧家皇朝落寞全都是他的功劳,似乎连年天灾人祸也都因他而起。 舒月原先觉得他有些可怜,但在见到十二和十五之后,她只想骂一句活该。 闻鹤这般惹人厌的家伙,活该沦落到这么凄惨的下场。 只是可惜了他先前的努力,都随之付诸东流,哪怕他能再回去,也不可能如先前那般威名赫赫,权势滔天了。 他说和燕云达成协议应该只是在挽尊吧?看先前在船楼时燕云所做的那些事情便能知道,他们早就反目成仇。 而燕云手里有兵,在先前的斗争中,绝对占上风。 但她……还是想选闻鹤。 暂时落魄而已,又不是不能东山再起,她总觉得闻鹤更值得让人下注。 温水将她包裹,驱散心底的寒意。 舒月回想上次见到燕云时,他表现出的那些异样的举动,实在回想不起来幼时的交情,反而觉得这人哪里都不对劲,应该尽早远离。 她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时辰,水温早就冰凉,才穿好衣服走出去。 刚推开门,她就又看到闻鹤,他应该是站在门口,一直没有离开。 为免她发现不敢出现在纸窗附近,为难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