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花平和地道,“你为什么不讲讲你的重文轻武,讲讲你的猜疑,你的不信任?当初但凡你予花家军多几分信任,少几分算计,也不会走到今日局面。”
“算了。”江行云并未被她说服,却已是不想再讨论这些问题,他没有什么假意逢迎卧薪尝胆的毅力,也早已存了死志,难得在这种时候还能见到她,江行云仔细的看着她,“你能来送我最后一程,我很高兴。”
“我不是来送你的,江行云,我是来劝你的。”
如花花继续道,“你若愿意,一切待遇都将依从旧章行事。”
江行云看着她,“眼下你到底是真心为我着想,还是在为他人铺路呢?”
“如果我说二者皆有呢?”
江行云降,不仅他能活,那些尚在观望的朝臣部分也会跟着动摇,总体来说,利大于弊。
“可这一次,这最后一次,花如,我不想再如你所愿了。”
“你是与我置气?”如花花拧眉,“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那刚刚会走的长子想想吧?”
江行云怔了一下,才道,“你不会拿个孩子做砝码的。”
就像花容那般害她,她还是在花容被他杀后,同他刀剑相向,稚子无辜,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有一半花家的血脉。
如花花没说话。
江行云踉跄着站了起来,“我有时候觉得我很了解你,有时候又觉得猜不透你。”
江行云拖着沉重的手链和脚链一步一步走近她,“放着皇后不做,郡主不当,却屈尊俯就来做敌国的说客,你不觉得可笑吗?”
如花花垂下眼眸,“有些东西,可能拥有过,就不想要了。”
“不谈那些,我们幼年相识,在你心底,就没有半分往日情谊?”江行云伸出手,沉重的铁链磕碰出声,他的目光却似透过她看到了以往的幻想。
如花花一垂首,往后退了半步,“如今问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吧?”
江行云的手在半空顿了一下,渐渐垂了下来,“……果然是没有。其实我知道你幼年便不大愿意入宫,只是我一厢情愿选了你。”
如花花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可能不记得,当年你每每撞见我溜出府外时,都要说教一番。”
如花花摇了下头,“其实说到底,你也不喜欢我这样不服管教的性子,你只是在当初不多的选择中选了我,把我划为了自己的所有物,所以固执的以为你喜欢的是我。”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总是有各种理由否定我的心意,可是花如,你能自由散漫到现在,依仗的难道不是我的爱纵么?”江行云面上带着些嘲弄,“我当初应该再强硬些的。”
如花花,“我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你是不是因为幼年所愿没有达成,才如此耿耿于怀的吗?”
江行云,“我也想明白,你为什么就是百般不愿嫁我?”
如花花顿了顿,才道,“因为你是先帝正统,无论谁嫁了你,都只能在那高高的围墙内守着你一个人,可你却依然可以娶张三李四王五,然后看着一群女人为你争风吃醋,可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你说我心窄也好,说我善妒也罢,我要我的夫婿同我一般,只守着彼此。”
江行云只觉得想笑,事实上他确实笑了,“花如,你不觉得你太异想天开了吗?你除了招婿上门,这世间的人,只要稍有家世,又有谁能真正做到?”
一道声音忽然自后传来,“自然有。”
如花花一惊,猛地回头,却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了牢房门口的钟离廷。
“廷……”
她还没来及喊出口,眼前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有什么重重砸在锁骨间,又猛地收紧。
“唔呃……”如花花瞬间抬手抓住了脖颈间的铁链,却没能减轻多少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在江行云一步步靠近时,她已做了防备,只是方才转头时还是大意了。
如花花脸色发白,视野模糊,连带着整个大脑都晕了一瞬,让她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钟离廷一步跨了进来。
“别过来!”随着那一声威胁,铁链瞬间收紧了几分。
如花花艰难用眼神安抚了下钟离廷,她一手抓住铁链,为自己争取了些许空间,依稀从嗓子里挤出来含糊的声音,“……呼,江行云,你别……别冲动!”
短短几句话,费了她半身力气,鬓侧的冷汗顺着面颊不断滑落。
“我很冷静,”如花花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气息浮在她耳边,声音似是悲切,最后一句却又像刀剑一般锐利,让人寒意陡生,“你果然早已同他有私情,我当初就该杀了他的。”
“他不是……”
如花花一句话还未说完,下一瞬铁链随着声落瞬间绞紧。
他道,“既如此,不如我们一同赴死吧。”
骤然的窒息极其难受,如花花条件反射的挣扎了几下。
谁陪谁死?她还没活够呢。
钟离廷的声音破空而出,“低头!”
如花花很是听话,话音刚落,一道寒影闪过,颈间铁链也猛然一松,如花花一手扯住铁链,一手曲肘猛地用力往后一砸。
江行云被一枚暗器擦着脖颈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