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有些害怕的看着钟离廷,不知所措。
钟离廷扬了扬下巴,往嘴里丢了一颗糖,笑容勾起时微微露出一颗锐利的犬齿,“吃吧,没事。”
小姑娘这才低头,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松仁糖,小鹿一般的清澈的眼睛满足的眯了一下,才迟疑道,“……我不知道家在哪儿,我想不起来,头好痛……”
“嗯。”钟离廷点头,“那就换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小姑娘有些紧张的攥了攥手指,迟疑道,“我,我叫什么?”
钟离廷:“……”
卫令:“……”
钟离廷是真觉得头疼了。
住哪儿不知道就算了,他姑且当她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可叫什么也不知道,这事特么合理吗?
军营里向来都是令行禁止,言出随行的,哪见过这么拖泥带水,磨磨唧唧的。
这问半天一问三不知,钟离廷不由皱了下眉头,“报官吧。”
卫令难得见到钟离廷不耐,上前一步,调侃道,“害,报什么官,你这又不是训兵,对人小姑娘有点耐心嘛……哪家丢了,人肯定是要找的,这样,回头我找几个人去附近的村落镇上问问,看到底是哪家丢了人。”
小姑娘抿了抿唇,她就算再迟钝,也能察觉那个笑起来好看,还给她糖吃的哥哥生气了,她咽了咽口水,抬起头,小心翼翼道,“给哥哥糖吃,哥哥不生气。”
她伸出手,细白柔软的手心是他刚给的那两颗松仁糖,其中一颗还闪烁着亮晶晶的口水痕迹。
“哈?”钟离廷有些惊诧的的视线从那两颗糖移到她的脸上。
拿他的东西,讨好他?
这小姑娘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的办出这种事的?
小姑娘真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脑袋慢慢垂了下去。
钟离廷看着小姑娘垂下的脑袋,觉得有点好玩,他上前从人微垂的手心拿出一颗糖,随意的丢到口中,“知恩图报,算你有心。”
他不太喜欢吃糖,加上一开始扔嘴里那颗,两颗糖在口中碰撞让他觉得喉咙都是甜腻腻的,不由伸手从一旁捞了个行军水袋,一手拨开扣子,扬起下巴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囫囵将糖吞了下去,“算了,不急,你慢慢想。”
小姑娘盯着他滚动的喉结,默默吞了吞口水。
她好渴……
“想喝水?”钟离廷观察入微,见状微举起水袋,挑眉,“叫哥哥。”
小姑娘老老实实:“哥哥。”
钟离廷:“……”
太特么乖了,太没成就感了。
钟离廷摇了摇头,从角落里翻出了久久不用的小茶壶,亲自去泥炉上倒了一直温着的热水过来。
茶碗里丢了几颗松仁糖,钟离廷倒了热水进去,塞到小姑娘手里,“烫,慢点喝。”
“好人。”
小姑娘坐在床边,手心捧着热气腾腾的茶碗,看着钟离廷,嘴里忽然蹦出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词。
“哈?”
小姑娘睁着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道,“哥哥是好人。”
钟离廷是好人?
“噗——”卫令想忍,结果越忍越想笑,“好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离廷眼皮微动,淡淡抬眸,瞥了卫令一眼。
“……哈哈咳……”卫令顿时心底发毛,用尽了全部精力把笑憋了回去。
钟离廷长臂一揽,“走,出去谈谈。”
卫令浑身一紧,连忙告饶,“不用不用哥真不用……啊!”
说实话,不是他客气,他打不过,是真打不过。
卫令挣扎着,最终还是难逃被钟离廷揽着肩膀,友好的带出帐篷的命运。
伴随着毛毡放下,外间顿时传来了凄惨的痛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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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捧着小茶壶喝完了甜甜的糖水,掀开被褥下了地。
她原本就饿的有些头晕眼花,糖水只稍稍缓和了一下她造反的胃,却更勾动了味蕾,让她觉得更饿了。
正当她想往外走时,帐篷的帘子忽然又被人掀开,钟离廷自外进来,一手扔给她一块干粮,“饿了吧,还没到饭点,灶上的伙食没好,先垫一下。”
干粮硬巴巴的,看起来十分难以下咽的样子。
小姑娘捧着看了看,迟疑的咬了一口,干粮有些难咬,她又用了些力气才咬下来一口,含在口中,似乎对着这东西咽不下去,有些想吐出来。
钟离廷大马金刀的坐在桌案上:“咽下去,浪费可耻,粮食都是百姓的血汗。”
小姑娘捧着干粮抬头看他,含糊道,“可是这个好难吃。”
“小孩,人生忠告,不要把哥哥的话当耳旁风。”少年身量并未长成,可骨架均匀,身材比例在修身的作训服下毫无遮掩,一双大长腿一只踩在座椅上,另一只随意的踩在地上,态度明明十分随意,却让小姑娘感觉到了不容拒绝的威压。
于是她努力把干粮咽了下去,噎的眼泪汪汪的。
钟离廷倒真不是故意为难她。
他也明白,这么大点小姑娘,真吃不惯干粮也正常,他自己头次来军营接触干粮时也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