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纤袅梦中一般,弘晳处境格外悲惨。他看着发霉的木桌子上摆放着三五盘菜,这可不是一顿的,是好几天的。最新鲜的菜叶上满是虫子咬过的洞,肉也不过放了好几天变臭了的猪肉,偶尔会有一些鱼肉。
“这是给人吃的吗!”弘晳大怒,“把管事的叫来!我要吃羊肉,我要吃鹿肉!”
“主子,这外面的人都是拜高踩低的,随时都有人来监视。奴才也说过几次,没人理睬啊。”一个名唤小安子的太监道。
“你们看看能不能弄点儿鸡鸭肉来。”弘晳降低要求。
“奴才去试试。”小安子道。
看着桌子上的菜,弘晳毫无胃口。他已经饿了两天了,如今只能勉强拿起一块发硬发黑的馒头尝尝。尝在嘴里,又干又硬,要喝水时,才想起什么都没有。
不一会儿,小安子回来了,摇摇头。弘晳很是愤怒,将桌子上推倒:
“你看看能不能去割点儿牛肉来。”
“主子,私杀耕牛可是重罪,奴才哪里敢去!”小安子道。
“你要饿死我吗!”弘晳怒道,“这膳食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一日只送来一餐了。非要把我饿死在这里他们才高兴吗!”
“主子,那外面死了一只狗,不如……”
“放肆!你让我吃狗肉!”弘晳勃然大怒,“已经死了的还让我吃!就算是好的,我也不吃,满洲人饿死都不吃狗肉!吃了,就是违背太祖的圣旨!你是不是弘历派过来监视我的?你收了他多少银子!”
“主子,奴才没有啊!”小安子连忙跪下。
“虽然我什么都不是了,但杀死一个奴才未尝不可!”弘晳怒道,“滚!不给我弄点儿好肉来,别来见我!”
小安子灰溜溜的退出去,弘晳愤恨地回到床上。睡着了,就不饿了。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红梅荷包,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尘,抱在怀里,视如珍宝。良久,将荷包打开,里面是那只破碎的冰飘花玉镯。
“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怨我,不愿见我。”弘晳将手镯装回荷包,继续视如珍宝地放在怀里:“这误会是解不开的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梦见了什么,你在做什么。我知道你放不下我,我同样也放不下你。不过我相信,我们会再见面的,你一定会原谅我的。我会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在那里,不会有痛苦,我会让你忘记在人间的一切。”
“你要带她回到非幻仙源,就必须亲手杀了她,你下得了手吗?”镜子里传来笑声,“她的怨恨已经在不断积攒了,我很快就可以出来了。不如你直接放我出来,我进入到她的身体里,不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吗?”
“我要的是愁梅仙子,而不是愁梅煞。”弘晳冷笑,“我会让你灰飞烟灭。”
“你还是照照镜子吧,看看你的模样!”愁梅煞阴笑,“你都快要半百了,她的年龄只有你的一半。在这里待了短短几个月,你就变成了这般模样。我是不会嫌弃你,可是她会。你的头发都快要白完了,你已经双目暗沉,满脸皱纹,就像一个老人一般,你还想要一树梨花压海棠?就凭你,谁不嫌弃!”
“我的青春随时可以回来。”弘晳冷笑,“哪怕我垂垂老矣,也可以瞬间变成一个年轻公子。”
“前提是,需要花的滋养!”愁梅煞道,“在非幻仙源,你法力高深,仙子们都比不过你,所以许多仙子爱慕你,只要得到你的爱慕,她们就可以提升仙力。你偏偏爱上了孤傲的愁梅仙子,她肯多看你一眼吗?你们可以共生合作,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啊,她爱的,是明日将军。她如愿以偿嫁给了明日将军,还会顾及你这个窟涟君子吗?你虽然比明日将军强上千百倍,可是她爱的,始终只有明日将军。”
“你也爱他,不是吗?”弘晳冷笑,“你寄生她的时候,释放了她的悲痛为你的力量,可你,不正是由她对明日将军的爱演变出来的吗?你怂恿她,不就是为了代替她留在明日将军身边吗?”
“她就是一个蠢货,只有我,才能让明日将军完全倾心!我比她更美,更强大!”愁梅煞怒道。
“既然如此,为何厌恶你的人,那么多呢?”弘晳冷笑,“我爱的,是愁梅仙子,而不是你。”
“那又如何,很快我就可以取代她!当年就差那么一点点!”愁梅煞道,“你爱她,为什么就不能爱我?”
“你不配。”弘晳冷冷道,“我爱的,是愁梅仙子,不是你。”
愁梅煞不再说什么,只是从镜子中隐去。
纤袅一连几日都梦到弘晳的处境,自己也茶饭不思,在弘昼面前还好,弘昼一刻不在,她便流下眼泪。弘昼有事进宫了,纤袅想到琅玕和玲珑已经知道自己的事情,也不打算一直瞒着——防人之心不可无,之前是连琅玕和玲珑都瞒着的。既然跟瑚成夫妻已经说了,当时她们两个也在场,告诉她们一切也好。
“我真的不想在王府……”纤袅在琅玕怀里哭了,“我对不起王爷,面对他,我始终是愧疚的。我到底更爱谁,我不知道。王爷对我怜爱有加,尊我,敬我,宠我,爱我,可是我无言面对他;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虽然我想不通为什么他要那样对我,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