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上的夜,是恬静的;怀中的美人,是死寂的。远望看不到尽头的清澈的松花江,再看那一望无际的松嫩平原,不知心向何处……直到东方既白,他才抱着纤袅离开。
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可是她没有睁眼。她喜欢赖床,这一定是赖床吧。弘昼这样安慰着自己。
“还没有醒吗?”雅图走进来,“这脸色还是这么难看,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来。”
“那怎么办?”弘昼已经心急如焚,“我今日必须带着她回去,此地不宜久留。松花江很美,可是我们不能留在这里。”
“行。”雅图道,“你们先收拾,我先去喂马。”
弘昼连忙命身边的人收拾,忽然族长将他叫去。他十分不耐烦,来到口袋房正堂,这次不见萨满,只见族长一人。族长接待他分主宾入座,便告诉弘昼祭祀之事实属不得已,且告诉弘昼让几人在此住上几日,并且告诉他这次绝对不会将纤袅献祭,弘昼才稍稍放心。方回到房间,却不见纤袅。五什图和雅图知晓纤袅不见,也连忙带着一帮堂兄弟去寻找,却杳无音信。傍晚时分,斜阳挂在松花江上,染红了清澈的松花江。弘昼见祭台已经搭好,周围点上火堆,只见一群黑萨满在上面跳着灵异的舞蹈,又有人将牛羊献祭。弘昼看着这诡异的场景,却心急如焚。他本以为纤袅会在,却不见人影。他感到心痛,直到看到斜阳与松花江交汇,他似乎听到了诡异的摇铃声,忽然朝着日落的方向狂奔,五什图、雅图以及一帮堂兄弟也跟上,弘昼隐隐约约听见摇铃声逼近,他似乎看到一个黑点。他看到一个牵着马要回家的蒙古人,他连忙跨上马,给那人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就策马狂奔。他看到一个更大规模的祭台,中间似乎绑着什么,周围一群萨满围着跳舞,摇着铃铛,唱着歌,手上拿着火炬,中间包围着什么,族长也在台下。忽然,萨满高举火炬,喊着什么,就要将火炬扔到中间。顿时,狂风暴雨,乌云密布,松花江竟也咆哮起来,如同当年女真族之豪放。萨满口中大呼不妙,慌了神,弘昼在雨中狂奔,拔出身边的匕首,吓跑了萨满,见纤袅被绑在祭祀的柱子上,弘昼连忙割断了草绳,将纤袅搂住抱上马,族长怒骂,弘昼不顾。纤袅已经昏迷不醒,脸上被带着黑萨满的面具,穿着如同萨满一般的祭服,很难辨认。弘昼将面具劈开,看到纤袅更加苍白的脸,似乎已经丢了灵魂。弘昼怒火中烧,也不顾什么“天使萨满”,拿起匕首就刺杀一通,吓得族长瘫软在地,不省人事。五什图一等人跟上,看到如此场景,皆惊叹。苏宁阿、穆宁阿带着族长离开,弘昼带着纤袅跨上马回到村子,又命随行太医来看,竟无法医治;又请来白萨满,白萨满却言不能完全抵御黑萨满的巫术。弘昼痛哭流涕,悲苦不已。眼看着她的面色不断苍白,也不见醒来,回家的路上弘昼亦矛盾,担心马车快了颠簸让纤袅不舒服,又担心马车慢了耽误回京医治。
“紫禁城里面的萨满可不懂这些巫术。”弘昼道,“为什么这里的萨满会这些?”
“关外萨满,都是保留满洲最初的野蛮,没有经过一丝一毫汉化的洗礼。”五什图道,“噶哈里虽美,但是之后茑娘不能再回来了。宫里面想必有人会将她救醒,宫里面的萨满想必也法力高强。噶哈里部分布在东北,其中松花江上是吴扎库氏,在吉林乌拉和辽宁依然有噶哈里部分布,但是并不是以吴扎库氏为主。但是同样的部落,之间依旧有联系,因此我们要赶快离开东北。”
历时半月,快马加鞭,累死了六匹马,跑烂了十只马蹄子,终于回到北京。弘昼请来做法事的和尚道士,又命杏雨带着王府众人念经祷告。忽想到“巫蛊”一词,又听闻京城有一位游历四海的苗医,连忙请来。苗医把脉,念着听不懂的术语。弘昼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苗医抬头,道:
“此术可破,蛊为之。”
“何蛊?”弘昼问。
“此蛊不易,名情蛊。情蛊锁人情,若真情,情蛊于情欲自无所用处;假情者,蛊作情媒,锁情也,但假不成真。至于情蛊,解蛊还需放蛊人。”苗医道,“我暂且无可用情蛊,亦需苗疆法力高深之帕欺所炼情蛊,才可转赠予人。”
“以前有一位苗女留下了情蛊,说要用鲜血解封。”弘昼连忙道,“就在丁香树下。”
弘昼命人挖出情蛊,苗医索要弘昼一滴血,便开始放蛊。约莫半个时辰,苗医带着蛊盅出来,道:
“半日可醒,情蛊已解。此情蛊法力高强,噬心也,致命也,非常人可掌控。依旧埋于丁香树下,非必须切莫取出。”
“多谢。”弘昼道,“她醒后一切可好?”
“定安好。”苗医道,“定安好。”
苗医离去,弘昼看着纤袅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心里面也逐渐放松起来。他轻抚着纤袅的脸,不断叹息。纤袅很快醒来,倒不曾记得噶哈里的事情,只见弘昼脸上的愁容瞬间消失,喜悦代替。
“王爷怎么这么高兴?”
“见你醒来,我自然就高兴。”弘昼笑道,“睡了那么久了!”
“我能睡多久?”纤袅不知所以然,忽然感觉到饥饿:“我饿了。”
弘昼这才想起纤袅没有怎么用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