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朝堂之上,康益拿着一本奏疏不疾不徐地念完。 奏疏是出自曾国公之手。 内容则是向朝廷禀报襄州战事。 如今,开战已近半月,白高国的军队挺进百余里,兵临大散关下。 曾国公与狄大都督二人坚守大散关,绝不冒进。 双方对峙几日下来,白高国的军队对城墙高大的大散关毫无办法。 按照曾国公的推算,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白高国自会退去。 他们这些游牧民族,面对坚城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的。 当他们占不到便宜,只会就此散去。 “各位大人,今日便要议一议,是否要按照曾国公的方略继续死守。”康益细声细气地说。 朝堂之中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 康益看向庞阁老:“庞阁老,您领兵部,要不您先说说?” 庞阁老拱了拱手:“白高国侵扰边境多年,我自然是想出兵狠狠的教训他们一次。” “然襄州粮草不足,若是出了关,粮草更加供应不及。” “况且白高国骑兵甚众,野战又非我方长处。” “所以,目前最稳妥之法,便是坚守大散关。” 话音刚落,陆阁老冷笑一声:“庞阁老这兵部领得好啊!” “都失地百余里了,奇耻大辱啊!” 他一边说一边打眼瞧龙椅上坐着的泰安帝,见泰安帝眉头紧蹙,他便说得更起劲了。 显然,泰安帝对于丢失了百余里的土地很不满意。 “为何会失地百里?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抵御敌军?” “朝廷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着这些军队,狄武襄去了就这样报答朝廷?” “失地的百姓将如何存活?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 他越说越来劲,脸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好像吐火罗人进军百余里大宁就会灭亡一般。 顾阁老也接过话来:“不是不想供应粮草,是朝廷没有多余的银子了!” “襄州到最近的产粮地汉州,要先走陆路再走水路,十分不便。” “这样运输过去,不仅周期长,花费还着实不少!” 此时曾国公的儿子陈弼出列:“皇上,家父已经七十多岁,但他仍愿意为国镇守边疆。” “此等举动不容他人诋毁!更不能断了他们的粮草!” “臣恳请亲自带人押运粮草供应襄州前线!” 他本是江南大营的指挥使,在这朝堂上议事没他说话的份。 但他听着这些文官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实在是无法忍气吞声。 面对白高国的进攻,坚守大散关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 这些文官不懂战事,只想老父亲去送死。 他这一说,勋贵们和武官们纷纷出列表示附议。 谢首辅见形势近乎失控,他重重一拍桌子:“别吵吵了!” “还有点章法没有?!” 朝堂之上,再次归于平静。 沈半山呵呵一笑道:“谢公息怒,谢公息怒。” “不如听下官说说?” 谢首辅微微闭上眼睛问:“沈阁老有什么要说的?” 沈半山走到中间对着泰安帝躬身行礼:“臣觉得曾国公是老成谋国之言。” “他手里有近十万大军,与敌国相比人数是少了些许的。” “此刻缩在城中,虽然有失国格但好歹能拒敌。” 沈半山短短几句话里暗藏深意。 他先是对曾国公表示赞同,但随后连续点出曾国公也有十万大军而且仅比敌国少些许。 这就是告诉泰安帝,曾国公和狄武襄手里的兵不少。 之后,他又强调缩在城中,有失国格。 这一下,便将二人架在火上烤了。 有那么多军队,不出去和敌军干架,躲在城中只为了自保? 谢首辅听完这话,心中不禁对沈半山高看了一眼。 他们自然是希望能小小的打个败仗,这样又可以上调岁币数额了。 到时候四大门阀哪家都可以分到一杯羹。 沈半山说完,给一旁的蔡昌递了个眼神。 蔡昌虽然早已收到弟弟的信,知道了李四维已死,证据全无。 但他也清楚,沈半山已经抓住他的把柄。 他不得不与沈半山结成同盟,倒向白高国。 蔡昌看到沈半山的眼神,便出列道:“臣觉得,朝廷已经尽出精锐,不如和吐火罗人打一下。” “白高国不比燕国,国小民寡,但却异常的跳脱。” “必须要教训他们一下。” 出城迎敌此时正是白高国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让大宁军队放弃坚城,便是沈半山和蔡昌的任务。 按照他们的认知,只要和大宁军队正面对抗,大宁必败。 白高国不同于燕国,它太小,又远在西北,即便败了也不会影响到大宁的存亡。 败了就要和谈,和谈就会增加岁币,增加岁币大家就又有肉吃。 谢首辅清了清嗓子:“皇上,老臣以为襄州乃西北重镇,万万不可丢!” “龟缩防御之法不可取,定要与白高国一战,将其驱逐方可!” “此战定要毕其功于一役,若是战败,让曾国公和狄武襄提头来见!” 他这话代表了四大门阀的意见。 虽然泰安帝很不喜欢四大门阀,但丢失国土这事是泰安帝无法接受的。 无论如何,这仗还要打一下。 泰安帝微微叹口气并看向了庞阁老。 陆阁老也适时插话:“庞阁老,平日里不是你最喜欢打仗吗?” “今日大家都要打了,你为何又不说话了?” 庞阁老冷冷一笑:“那这粮草装备谁来筹措?又如何筹措?” 庞阁老也希望狄武襄能击败敌军给自己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可襄州的存粮,根本支撑不起出城作战。 而且狄武襄手里的兵可不比镇西军,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