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雨溪闻言,喂粥的手颤了一下,她知道张安仁口中的“他”是谁,可是现在这个问题她不敢回答,她怕影响张安仁情绪,于是垂下眼睑,状似无意地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我怕……万一手术失败,我就听不到你亲口回答我的问题了……”张安仁声音沙哑,眼神坚定地看着蔺雨溪。
蔺雨溪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着急地责怪道:“你胡说什么丧气话,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许吓我!”
“好,好,我不说了,你别哭!”张安仁连忙安慰,伸手去给蔺雨溪抹泪。
过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我……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我好了,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我……”蔺雨溪抬头看向张安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想撒谎,可也不想让张安仁难过。
就在这沉默的几秒钟里,张安仁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苦笑着又换了一个问题:“你当时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一次,蔺雨溪没有逃避,而是顺着这个问题认真回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笑着说:“应该是趴在你背上的那一刻……”
“趴在我背上?”张安仁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蔺雨溪笑得坦然,“我晕倒时,你背着我跑向了医务室的那个时候,你的背让我觉得很踏实,很安心……”
蔺雨溪云淡风轻地说着,张安仁却渐渐脸色苍白。
原来,古瀚泽一直没有告诉蔺雨溪真相,是怕他难堪吗?
张安仁被失落、羞愧紧紧地包裹着,只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那天背你的人不是我!给你糖豆的人也不是我!”过了好久,张安仁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真相,“我答应帮他守着你醒来,然后跟你要名字和电话,但我没把这些信息给他,因为我发现我也喜欢上了你……”
此刻,张安仁的双眸如同两口枯井,空洞无物,毫无生机,他没有也不敢看向蔺雨溪,而是痛苦地自嘲说:“老天惩罚了我,让我爱而不得,最终还是把你还给了他……”
还给他?那么他是……
这一刻,蔺雨溪仿佛被人点了穴,除了呼吸,什么也不会了……
“砰——”等蔺雨溪反应过来“他”是谁时,手中的粥碗砰然落地!
世界彻底安静了!病房里的两个人仿佛都被时间定住了,甚至都听不到他们的呼吸……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过了好久好久,蔺雨溪才颤抖着开口。
“因为我怕没有机会了……”
“傻瓜!”
蔺雨溪哭着哭着就笑了,而张安仁却笑着笑着就哭了……
下午,蔺妈妈介绍的护工肖玲到了。
干净利索的马尾辫,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上去跟校园时期的蔺雨溪有几分相似。蔺雨溪一看肖玲,就知道是个聪明善良的好姑娘,终于放下心来。
蔺雨溪跟肖玲打了声招呼,转头叮嘱张安仁:“今天下午应该没什么事了,你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手术!”
蔺雨溪神色温柔,似乎不曾听过张安仁跟她说的那番话,依旧那么细心体贴。
“嗯,我知道了!你呢?要出去吗?”张安仁有些不舍,似乎是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蔺雨溪看出了张安仁眼里的担忧,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说:“我明天要做手术,今天得回去准备一下!”
张安仁霎时有点尴尬,不免讪讪地说:“好的好的,快去忙吧!”
蔺雨溪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然后又跟肖玲事无巨细地交代一番,这才离开病房。
张安仁盯着被关上的病房门,再也没移开过视线,仿佛刚刚从这扇门里走出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动力和希望……
一个小时后,蔺雨溪回到了她阔别三日的海景别墅。今天,她必须要见到古瀚泽。仅仅三天,蔺雨溪却感觉有三个世纪那么漫长……
“太太,您回来啦!先生呢?”刘静一见到蔺雨溪,赶紧迎了出来。
蔺雨溪一愣:“先生这几天都没回来吗?”
“嗯,你们没在一起吗?”刘静一脸茫然,“而且先生的电话也打不通……”
“他没在公司?”
“我打电话问钟助理了,他说元旦放假三天,都不上班!”
蔺雨溪顿时有点紧张,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这时,她想到早上看到的那个灰色身影,便问:“先生有没有一件灰色的羊绒大衣?立领,衣服长度到这里……”
蔺雨溪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刘静点点头,说:“有,虽然这几年没见他穿过,但我确定先生有这件大衣,是立领……”
“你让老孙去趟公司,还有其他认识的朋友那里,看看先生在不在?另外,你熬点汤送去疗养院给爷爷,了解一下先生有没有去过那里,如果没去过,就别惊动他,就说我们忙完这两天就去看他……”
蔺雨溪一边吩咐着,一边抬腿上楼。
她不知道今天那个身影是不是古瀚泽,如果她找不到这件立领大衣,就可以确定今天看到的那个人是他!那么至少可以肯定,他现在是安全的,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