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桌上的药瓶,有些诧异之色的转头看向燕修宸。
“断肠散的解药?”
燕修宸哼笑一声,自顾的坐在了另一边,“我给他吃了断肠散,这是解药。”
“我今日才知道,他是南修夜。”
“他是你亲生儿子,你若是不想认他,便将他扔了去,何苦留在身边,当做细作杀手培养。”
“十年的白青散,你好狠的心啊。”
老翁仍旧面不改色,默默倒了茶给燕修宸,“不过是一个私生子罢了。”
“这世上,人分三六九等,他的命,自是微不足道。”
燕修宸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翁,脱口怒斥,“私生子?私生子也是皇家的人。”
“皇家的人又如何,燕南,燕北,都是皇家的人。”
“为了大燕的正统,莫说是他们,就是姜倾梧,就是太后,就是我,也可以牺牲……”
“尤其是顾厌白……他是最该死的那个。”
“其实他若是不回来,或者早早死了,便不会有这么多事。”
“你对他太好了,好到……”
老翁说着,定定审视着燕修宸。
“好到,恐怕……你会将皇位让给他。”
“若是皇位最终落到他手里,我大燕的天下,岂非要乱了。”
燕修宸微微吐了口气,攥着拳头,满眼都是无奈。
“所以,你谋划了这么多,杀了多人,就是逼我登基,就是怕我将皇位让给顾厌白?”
老翁轻轻点头,“没错,如今能担得起大燕天下的人,只有你了。”
燕修宸苦笑一声,轻轻点头,“那如果我听你的,即刻登基,你会放过姜倾梧和顾厌白吗?”
老翁有些愣了愣神,抬眼看着燕修宸,神色顿了顿,轻笑道,“我会考虑。”
“哼,你在骗我!”燕修宸笃定着,忽的起身道,“如果我即刻登基,你会立刻杀了姜倾梧。”
“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带走顾厌白,为我拿到解药后,将他处死。”
“甚至,你会不惜拿所有我在乎的人当筹码,威胁我。”
燕修宸的话精准吐露了老翁的心思,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杀气。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叫人杀了姜倾梧?”
“谁?南修夜吗?你觉得……他还会听你的吗?他会杀了姜倾梧吗?”
燕修宸说着,朝门外示意,随即九夜便将唐芝拉了进来。
唐芝跌在地上,跪的规规矩矩的,“见过先生……白阿生没有死,被修夜带走了。”
燕修宸看着脸色铁青的老翁,朝其走了过去。
“你想让白阿生死,是因为你察觉到了,南修夜开始执着于姜倾梧。”
“你要釜底抽薪,杀了白阿生,逼他回归正轨。”
“可是你没想到,他已经是断了线的风筝了。”
“至于这个风筝要落在哪里,就由不得你了。”
说着,燕修宸抓起桌上断肠散的解药,大步而去。
老翁有些气急败坏,起身朝门外追了出去,在门厅处,看着廊下大步而去的燕修宸传来高呼声。
“白青散的解药只有我有,只要解药在我这,他这个风筝就断不了。”
见燕修宸和九夜的身影彻底消失,老翁朝身后挥了挥手。
“白阁,立刻通知阿萝,叫她转告南修夜,杀了姜倾梧。”
白阁看出了老翁是在气头上,犹豫着低声道,“先生,是不是在考虑一下。”
“若是姜倾梧死了,恐怕殿下更加不会听我们的了。”
“没关系,没有姜倾梧,还有顾厌白,我总要让他知道,他究竟要不要听话。”
……
这一夜波澜四起,从咸城到京城,四处动荡不安。
西城的宅子里,白若生彻夜未眠,坐在廊下饮酒,看着这雨一会大一会小。
昏昏沉沉,醉意浓重的睡在了长椅上。
直到翌日辰时,耳边听到了阿萝的喊声,才隐隐恢复了清醒。
“公子……公子醒醒。”阿萝低声喊着,随即将人扶了起来。
“阿萝?你来了,他们放你了?”白若生靠在柱子上,微微晃了晃脑袋。
看着一旁倒着的空酒坛,心头一阵痛意,像是被针刺了一样。
“是,檀溪和小六子说,奉了姑娘的旨意,放我出府。”
白若生清醒了些,也想起了什么,“燕修宸和顾厌白回来了吗?宫里……得手了吗?”
阿萝有些语塞,微微摇头,“奴婢不知宫里是否得手,不过燕修宸和顾厌白还没有回来。”
说着,阿萝环顾四周,朝白若生问着,“这府里不是有很多丫头和仆人的吗?”
“都被我赶走了,那些……都是姜倾梧找来的,我才不要。”
“这小丫头,可会算计了,我总不能再被她算计一回。”
白若生苦笑着起身,正要回屋里,便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着雨中飞来的鸽子,不由的顿住了脚步。
信鸽径直飞向阿萝,落在了阿萝面前的长椅上。
“是先生的信鸽。”阿萝将信鸽脚上的信拿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