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则好似被陨石撞击一般,轰隆一声支离破碎,解体四散。
谢观应吐出一口鲜血。
强撑起身子,二话不说,化作一道青光,转身就逃。
虽说慕容桐皇说只出三招,眼下已接了两招。
但他实在不敢肯定,第三招究竟有多强。
同样不敢肯定,慕容桐皇是不是三招之后又三招。
玉连城澹澹的望了谢观应的身形,没有第一时间追逐,而是将目光放在残存的钦天监之上。
由于被慕容桐皇和谢观应的交手波及,偌大的钦天监塌陷大半,钦天监内八百炼气士死伤不计其数。
但步入太安城后的阵法压制并未消失。
有人在主持阵法。
主持阵法的人就在钦天监之中。
玉连城目光一转,放在摇摇欲坠的通天台。那幽暗深邃的目光,却彷佛能够穿透墙壁,看到通天台内的那对师徒。
这也是他要来还剑的人。
玉连城缓缓举起了手中长剑。
唰!
一道好似赤龙般的剑气斩下。
这一日,钦天监毁。
这一日,慕容桐皇还剑监正。
这一日,北方炼气士死伤不计其数。
……
谢观应在逃。
这个自诩算尽天下,只将黄龙士当做对手的无双谋士在逃。
事实上,无论是藏拙还是逃命,他谢观应自认天下第二,就没有人敢自认天下第一。
在西蜀境内时,他躲过了邓太阿杀意凛然的千里飞剑。
在更早的洪嘉年末,更躲过了了两场精心厮杀,其中出手的人既有无敌天下一甲子的王老怪,也有北莽军神拓跋菩萨。
他当年的确很能惹事。
但没有人能真正杀死他。
当然,他也不得不被迫改名换姓,隐世不出。
而在这一次,谢观应这一次真正嗅到了死亡的气味。
因为出手的是慕容桐皇,天下无敌的慕容桐皇。
但只要能够离开太安城,这天大地大,还不是任他谢观应遨游。
忽然,谢观应皱了皱眉头,神色微动,朝天望去。
不知何时,苍穹变色,乌云翻滚,天幕都好似低垂了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向众生压迫而下。
不,准确的说,是向他谢观应压迫。
紧接着,一道缥缈宏大,如神似魔的声音从高天上响起。
“第一招是拳法,是我慕容桐皇的拳。第二招是剑法,是北凉王徐渭熊的剑。”
墨云彷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搅动,不断扭曲变形,最后竟化作一柄黑色长刀,横亘在万里高空,散发出锋锐的气机,似能将这片天地一分为二。
“至于第三招……是刀法,是她尚未修出的十八停。”
轰隆!
在谢观应绝望的神情中。
那一把墨云之刀斩下,浩浩荡荡,不可测量,锋锐至不可思议的气机弥漫苍穹大地,竟有开天辟地之势。
轰隆!
轰隆隆!
谢观应抬头仰望苍穹,他已经在战栗。
自诩算尽一切,但他算不到那一拳、一剑,更算不到这一刀。
在一声凄厉的嘶吼中,谢观应身形节节升空,衣袖鼓荡,一只手张开,向那墨云之刀托举而去。
莫道书生无意气。
手托日月换青天。
只可惜,区区一书生,哪怕已有圣人境界,但在这一刀面前,还是太渺小了。
托举的住日月,却托举不住这一刀。
一刀十八停。
“黄龙士、李义山、元本溪、张巨鹿……他们自有风流意气,而你,谢飞鱼,不过是个躲在幕后的阴谋家罢了。”
轰隆!
天地震颤。
地面出现巨大的刀痕,触目惊心。
谢观应的身躯被墨云之刀彻底淹没。
从此世间无飞鱼。
……
“谢观应死了。”邓太阿语气极为唏嘘。
“你和此人交过手?”白衣洛阳问道。
“算是吧,我欠北凉王妃,也就是上代吴家剑冠两份人情。曾还过徐凤年一份,原是想杀了谢观应,还另一份人情。却不想此人滑熘得很,若论逃命本事,世上只怕没有人比得过此人。”邓太阿摇了摇头。
“但他还是死了。”白衣洛阳眸光一闪:“先前那一刀,所谓的十八停,你可有信心接下。”
“呵呵,能不能接下,不是嘴里说了算。”邓太阿面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和煦微笑,眸中深处隐约带着几分战意。
就在这时,衣袂破风声响起。
却是青衣曹官子化作一缕青光,向皇宫的方向掠去。
“曹官子啊,终究是不得自由。”邓太阿摇头。
“慕容桐皇赶去了皇宫,再加上这曹青衣,这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离阳赵家倾覆不远了。”洛阳道。
“别忘了,还有个一直未曾现身的白衣兵圣陈芝豹。”
邓太阿双眼微眯:“而且我总觉得这皇宫没那么容易攻破,皇帝没那么容易杀,离阳王朝能够统一中原,又岂会没有一点底蕴,且看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