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接过这些棋子也行,我且问你些问题。”
“请说。”
紧接着,就是黄龙士问,徐渭熊答。
黄龙士问的范围很广,大到如何治理天下,万民归心。小到三口之家的衣食住行,一亩田产粮几何,偶尔还会提出几个带有哲学性质的问题,发人深省。
大多数时候徐渭熊不假思索的就能给出令黄龙士满意的回答,可谓对答如流。一些问题过于晦涩艰深,便要思考许久才能给出答桉。
黄龙士也不急着追问,只是含笑看着这个女凉王,对后者越来越满意。
赵铸为人勇武,且文韬武略俱佳。只是身为燕敕王世子,纵然小时候受过一段苦,但站的位置还是太高了,不太看得见脚底下的芸芸众生,更不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而且他很担心,赵铸坐上那位置,会如赵家历代皇帝那般冷血残酷,会玩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至于这位女凉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本身的韬略也就罢了,毕竟此前可是上阴学宫最出风头的人物。
但她竟然还能想下看。
看得见芸芸众生。
她知道一亩田可以种出多少粮食,知道寻常一家人的每日花销,知道耕种时间,知道该如何令天下百姓过的更好……
凡人将君王捧上了神坛,君王若自持权力,强横暴虐,终有倾覆之祸。唯有体察民心,才能走的长远。
玉连城见两人聊的兴起,也便退了出去,坐在曹青衣身边。
曹青衣放下茶杯,忽然呵呵笑了笑:“我愈发觉得赵家坐不稳这天下。”
“哦?”
曹长卿澹澹道:“离阳失其鹿。”
玉连城道:“你未张巨鹿鸣不平?认为他不该死?”
“赵惇要给太子赵篆铺路,一个太平盛世皇帝,若文有张巨鹿,武有顾剑棠,就极难服众,所以只能留下顾剑棠,文武相持。更何况,张巨鹿大兴科举,为寒门子弟打开龙门,且门下出现了永徽公卿出现了殷茂春、赵右龄之流,不但是能臣,而且个个都是老油子。张巨鹿不死,不但可能首辅党一家独大,也没办法安抚那些因科举而失利世家门阀。此外,此张巨鹿还得罪了军队实权人物和皇亲国戚,虽都是为了赵家皇室,为了天下百姓。但得罪了,就是得罪了,不杀不足以泄愤。”
曹长卿眉头微皱,悠悠一声叹息:“可是……可是,这都不是赵家狡兔死,走狗烹的理由,实在太令人心寒了。”
玉连城端起茶碗,大口饮下,饮茶如饮酒:“那你说张巨鹿能不能不死?”
“不能,众人要他死,张巨鹿自污其名,不给自己留后路。如何能活。”
说到此处,曹长卿又是一叹:“他要用自己的性命警示后人,文臣治国,刑不上大夫的这个礼就是狗屁。也正因如此,才让我对这位张巨鹿更多了几分钦佩。”
“是这个理,天下许多忠于离阳的明眼人只怕就要寒心了。”玉连城倒了一杯茶,呵呵道:“赵家天子的大限快到了,我要去京城走一遭。”
“你去太安城作甚?把太子赵篆宰了?”曹长卿道。
“呵呵,只是不想让赵家天子走的那么安心,顺便看看能不能救下那位张首辅,不过一个自我求死之人,谁又能救下他?”玉连城呵呵笑了笑,又拍了拍曹长卿的肩道:“老曹,看你们的了。消灭离阳暴政,中原属于大楚。”
“呵。”曹长卿冷笑一声,把玉连城的手拍开:“大楚的情况,我不信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和离阳对峙的局面,也不过昙花一现,翻覆只在顷刻。倒是你们北凉,看样子要出第一个统一中原的女帝。”
“开玩笑,徐家的几个爷们都是一条筋,怎么会想坐龙椅……”玉连城面带微笑,就要再打趣曹长卿两句,忽然转过头,向身后望去,喃喃自语道:“这黄老头倒是大手笔,比我还看好渭熊。”
“一位儒圣的气数灌注,再加上你这慕容无敌的指导,只怕用不了多久,你们这位女凉王就可跻身武评大宗师。”曹长卿道。
院内,黄三甲躺在摇椅上,似乎和先前没什么变化,但整个人就彷佛苍老了数十岁。句偻下去,满头白发,如同一株枯萎的老树。
“去吧,徐渭熊,不要让我失望。”黄三甲无力的挥了挥手:“对了,顺便把我家闺女叫进来。”
“是,先生。”徐渭熊对黄三甲深深做了一揖,转身大步而出,不曾回头,更不曾停下脚步。
带徐渭熊离开后,黄三甲拿起旁边石桌上的酒杯,倒了一杯酒,望向天空,笑容洒脱,喃喃自语:“很高兴遇到你们,张巨鹿、徐骁、叶白夔、顾剑棠、纳兰右慈,李义山,齐阳龙,曹长卿,李淳罡,李当心……慕容桐皇。”
老人将一杯酒洒下:“这杯酒,敬你们,敬春秋,敬你们的金戈铁马,敬你们的写意风流,敬你们的江湖潇洒。”
名为贾家嘉的女孩面无表情的走入院子中,等看到满头白发,风中残烛的黄三甲时,瞬间流露出一丝藏不住的惊慌和悲伤之色,赶忙快步走到后者身前。
“闺女,我要走了,我这一生洒脱,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死了后,你千万别哭,不然老头子在下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