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扶光不在,有的是落井下石的人。
世上多的是看菜下碟、墙头草一般随风倾倒的人。谁看起来得势就刻意去攀附,一旦失势,他们不但会选择远离,或许还会为了讨好新上任者而回过头踩上一脚。
最典型的就是顺康侯府赵家。
从前燕扶光还是晋王、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们赵家巴巴地靠上来,老侯爷拿他小时候和熙和帝一起读书的交情来和府上交往,他们侯府办个什么宴会,也总是会递帖子来。
现在呢?
面对面在路上遇到,他们跟躲瘟神一样,就怕沾染了太子府的气息,回头不好进宫巴结太后娘娘。
陈清姿气恼:“孙女成了赵妃,老夫人得意得快用鼻孔看人了,遇见我的时候那双眼睛啊,上上下下打量物件儿似的把我看了几遍,什么时候轮到她鄙夷我了?!”
许是因为宫里陈妃成了太后,陈清姿身为她亲亲的侄女,却很少被召进宫,所以就有很多人揣测,说陈清姿做了什么被整个陈家抛弃了。
反正猜什么的都有,陈清姿在陈妃那里不得脸是明摆着的。
绿卿不知怎么说,她一下下给陈清姿顺着气。
她明白陈清姿只是想发泄发泄,总归他们府上的人都不靠顺康侯府的人活着,老死不相往来也没什么。
但就是赵家的人,趾高气昂的态度很让人反感,好似他们家已经靠赵若灵一个女子光耀门楣了一样。
其实今天侯府老夫人的态度好像也在说:当初放弃让赵若灵进太子府反而是件好事!
“以后和顺康侯府的来往全都断了,这种人家,本来也没有交好的必要。”陈清姿狠狠喝了口茶,火气堪堪才压下去,“赵妃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两个人好得跟亲母女一样,他们也就跟着看不起我们了。”
话音刚落,陈清姿忽地又想起一件事。
“澜哥儿那几个伴读是太子还在的时候选的,不知他们的家里会不会变卦,这些都不好说。要是澜哥儿因为这些人难过,你记得安慰他,告诉他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浪费心情。”
她是真的把几个孩子放在心上,不说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但该做的,不该做的,陈清姿都做了。
绿卿感激她,也因为陈清姿这番话,澜哥儿下学后母子俩交流了一下。
她在纸上写:澜哥儿最近在学堂感觉怎么样?你和几个小伙伴还有联系吗?
澜哥儿按说还在丧期不能去学堂,可熙和帝和燕长风发话让他好好读书,所以夫子们还是正常来府里给澜哥儿上课。
就是他那三个小伙伴,短时间内是不能来府上陪澜哥儿读书了。
澜哥儿和他们平日里玩得好,绿卿不知道府里的事会不会对他们的友谊造成影响。
当然了,她私心里是不希望有变化的,但就像陈清姿说的那样,随风倒的人太多了。
澜哥儿仔细盯着瞧了瞧,他很快明白绿卿的用意。
“夫子们都很好,很负责任很用心。至于我的三个好朋友,娘亲你也不必担心,他们不能过来,经常都给我写信,说好了之后还会一直陪我读书,他们家里好像也是这个意思。”
燕扶光当时选人的时候很仔细,先考察了他们家里的家风再决定的。
就像李宽,虽然脾气暴躁但是此人正直有义气,他的孩子昭哥儿就是这样的性子,大大咧咧又重感情。
还有良哥儿和化哥儿,在府上遭遇变故后频频关心澜哥儿。
他们都是澜哥儿喜欢的朋友。
绿卿叹息:我们澜哥儿很幸运,小伙伴们都和你一样可爱。
澜哥儿骄傲一笑:“当然了!我们都是好孩子!”
绿卿笑了笑,她琢磨着给这三家送点礼物过去,以澜哥儿的名义,送给孩子。
恰好此时屋里只有他们母子俩,澜哥儿想起江觅荷给他的那封信。
他观察着绿卿的表情说:“娘亲,你觉得父王真的回不来了吗?”
绿卿望着他,微微歪了歪脑袋,似乎在问:怎么了吗?为什么这么问?
“您等等,我马上回来!”
澜哥儿跳下椅子,小跑着要回自己的书房去把那封信找给绿卿看。
片刻后,他喘着气把信放在绿卿手中,交代这封信的来历。
“您离开京城后没多久江姨母就来看我们,顺便带着这封信。”澜哥儿把脑袋凑过去,指着落款上的两个字说,“我记得您生病那几晚,叫的就是这个名字。”
接着,他压低声音,小手半掩住嘴唇,悄声道:“这是父王,对不对?”
绿卿不想说谎骗他,她点了点头。
澜哥儿惊喜万分,“娘亲是不是去见到了父王?”
不然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为何没有流露出惊喜?他一直知道,娘亲才是那个最舍不得父王的人,要是知道他还活着,娘亲一定会非常高兴!
绿卿再次点头,承认她去西北见到了他们父王。
澜哥儿原地蹦跶起来,他脸都激动得红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父王不会那么轻易就不回来的,他舍不得我们,更舍不得娘亲!
绿卿抱着他,写道:澜哥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