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好像是又要说她什么,凌芸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紧眨了几下眼,表示她再不多嘴了。
景明朝她翻了个白眼,转身伸手掀起车窗的帘子,望着被大雾笼罩的天地白茫茫一片,沿途的草木皆挂着霜,在心里抱怨道,好不容易出来,还是这个季节,真煞风景。
终是天不遂人愿,冬月十二日正午,当车队到达羲家宗族府邸正门时,五间门房前正有人在扯着白绢,正中的牌匾上“柔依族属羲氏宗邸”几个赤金大字在白色绢花的映衬下,显得异样的刺眼。
随着车门打开,犹如雷震的哭声越来越烈,被凌芸和景明好不容易搀扶下来的羲氏,看见羲岑领着几个小厮,含着泪水从台阶上下来,紧步拥上来,哽咽地说:“小娥,你回来晚了,祖母她老人家刚刚......”
话还没说完,羲氏就瘫倒在羲岑的怀里,不省人事。
凌芸和景明在安顿好羲氏后,即刻紧跟着覃氏前往停灵之处。
由于未入殓,阴氏的遗体暂时停放在仁慧院的大屋正堂里。
阴氏遗体上蒙着绢布,四周环放着白烛和黄白两色的菊花,羲珏正指挥着众人打理灵前,看到凌芸和景明过来,便出来相迎,“妹妹可回来了。”
凌芸见此情景,早已忍不住泪水,上前迎上羲珏伸来的手,扑到他的怀里痛哭起来,“大哥,我们回来晚了。”
羲珏强忍着眼泪安慰着,“好了好了,快别哭了,能赶回来就好,老祖宗病中也没遭什么罪,很安详地走了,她老人家惦念你们,知道你们回来看她,她一定很高兴的,快去磕个头吧。”
凌芸收起哭腔,强忍着泪和景明进到堂里,二人接过覃氏准备好的香,在灵前拜了三拜,稳稳地进上香,又行起三跪九叩的大礼,跪在灵前焚烧纸钱哭灵。
羲珏夫妻劝了好久,凌芸不肯起身,后来听说是羲氏醒来,这才肯收了伤心,回去照看羲氏。
从大门直至内宅门一应大开,一色白纸糊好,起挂白幡,搭建灵棚,全府上下人登时成服,拜请当地的阴阳卦师,占卜择准于六日后十八当天移柩入土安葬。另请禅僧诵经超度,设坛祷告。
得闻阴氏薨逝,羲家亲朋皆派人前来拜祭,九州之内达官显贵蜂拥而至,一时羲府上下人来人往,上祭挂帐,络绎不绝。
羲氏大族,阴氏又为福寿双全的喜丧,丧事自然该办得隆重,可羲膺是个最没主意的,羲雁又是出嫁的女儿,老母亲在侄儿府上过世,自己又说不上什么话,便得需要佀氏打点琐事,而佀氏也近古稀之岁,身上也不痛快,所以诸事皆交由羲岑兄弟四人打理。
羲岑、羲岳主内招待宾客,而羲岩、羲巍擅长管理财物,便担当起人员的分派和库房物资的置备,另四位孙媳及羲氏则关照族内长辈和女眷,而剩下的小辈人便在羲珏的带领下负责守灵,竭尽最后的孝心。
次日清晨吉时,入殓停棺于正院大厅,年仅六岁的羲家嫡长玄孙羲昊手捧刻着“柔依宗族羲府太君羲阴氏之神位”的灵位,从仪门外由族人形成的夹道开始,一路行至正院上房灵堂,恭敬地摆在灵前。
今日阴氏正式停灵,全族大祭,司仪官高声呐喊,宣羲氏直系子孙上前哭灵。
为首者是羲家小儿羲膺及其妻赵氏,次之是羲家长媳佀氏,长女婿佟伟,其后是次女羲雁和女婿印帧。
而后紧跟着地依次是长孙羲岑并妻惠氏,次孙羲岳并妻南氏,三孙羲岩并妻权氏,四孙羲巍并妻党氏,五孙羲崴并妻林氏,孙女羲娥,孙女羲媚并女婿孙维,外孙佟忱并妻艾氏,外孙印齐并妻曹氏,外孙女佟忻并女婿姜毅。
最后是长曾孙羲珏并妻覃氏,曾孙羲珩,曾孙女羲琳并女婿史勇,曾孙女羲玮并女婿只书,曾孙女羲瑶,曾孙女羲珺,外曾孙女阮凌芸并女婿景明,外曾孙佟越并妻佀氏,外曾孙印康,外曾孙女姜晗,外曾孙女孙倩,玄孙羲昊。
在司仪官的指挥下,跪行叩拜大礼。
“跪
一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兴
举哀——”
阴氏仁心慈爱,体恤儿孙,操劳一世,无欲无求,想来羲家偌大的家业,若非当年阴氏维持,后代子孙何来安定风光。
长房孙辈皆念祖母的好处,多年尽心侍奉,以尽孝道,如今阴氏高龄离世,恐未能尽善尽美,心内遗憾,悔恨晚矣,以致哭灵之声震天动地,前来拜谒者更是热泪盈眶,为之感叹。
从仪门直至内院,熙熙攘攘,哀叫哭号淹没在嘈杂的声音之中,压抑的气息散发在空气里,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从穿堂进院的羲瑶望着一陌生的背影倚靠在院中的长廊上,正盯着被纸钱焚烧的烟雾笼罩的正堂看,转念顺着抄手游廊一路绕至大厅。
只看一身缟素的凌芸跪在离门最近的地方,两朵白绢花别在鬓间,不时地伸手抹着脸颊上的泪水,双眼红肿,脸上毫无表情,瞧她高盘的乌发,羲瑶不禁回头望向廊下的人。
忽然,内院门外的领事通传:“饶乐小郡王及塔娜郡主前来吊唁。”
闻声,只见凌芸猛然抬头,不想正对屋外景明的眼,不禁心头一紧,转念挺直了腰身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