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只能用繁重勤奋的学习,来压下自己不该有的畏惧,好在效果显着。
如今对父皇,他的敬重和钦佩,始终高于害怕,所以勉强能维持平和的父子关系。
可也不忿。
正如南下巡视一事,她是期待的,为什么父皇迟迟不愿满足她的心愿呢?
一推再推,根本没有必要的拖延。
刘彻为她不平,“父皇言而无信,彻儿却不会。”
巧慧被他突然坚定的表态中断了思绪,只觉得意外和好笑。
“你这般说你父皇,小心被他责骂,到时我可帮不了你。”
刘彻不免哀怨。
她也没帮过。
因为父皇责骂自己的时候,从来没让她看见或者听见,也不许自己说出来。
宣室殿又来人传唤,刘彻仿佛有一种又要挨骂的紧张感。
吐出一口浊气,也只能硬着头皮离开,认命地处理政务,片刻的空闲已经是难得了。
刘启太着急了些。
为什么要这般着急?
巧慧不免叹息,只是注视着少年离开的背影,中断的思绪忽然搭上了某根细弦。
……………
刘启回来了。
看到他难掩憔悴的面容,巧慧一直想不通的疑点,突然清晰了起来。
“刘启,你到底做了什么?”
刘启靠近的脚步微微止住,心思全然暴露的无处遁形。
瞒不住了。
他只能说出真相,“我不是说过了吗,”
“我活多久,你便活多久…”
刘启为她迟迟不见好转的身体而感到痛苦和惶恐,可得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时,无边的恐慌突然便平静了下来。
无法改变,不如坦然接受。
“天子的誓言,轻易做不得假的。”
她活不了,自己自然也活不了。
巧慧愣愣地看着他,有一瞬间心脏甚至感觉到了久违的疼痛。
他是疯了吗?
靠近时,滚烫的水珠落到了手背上,热度传到了心尖,刘启抬手想给她拭泪,却被躲开。
巧慧不想看他,眼泪却止不住。
“你这个骗子。”
也是个疯子。
她居然信了他那些珍惜眼前的鬼话。
难怪他那么安然,甚至不再强迫着自己喝药,她以为刘启放弃了。
现在才知道他是放弃了,连他自己也放弃了。
“是我不好…”
她在为了自己哭,刘启怜惜之余,甚至觉得欣慰,只是希望说开
“可你也骗了我不是吗?”
她根本没有原谅自己,也没有回以他爱恋的打算,一切都只是曲意逢迎。
为了她的家族,为了弥补他的付出。
如今为了他哭。
也不是因为爱。
“你骗了我,但是怪不了你。”
是他自己要掉进谎言里的,自然怪不得说谎的人。
也是他做下那么多恶劣的事情,自然怪不得报复的人。
相互亏欠也好。
他原先想若是她能因为愧疚而一直记得自己,也还算不错。
可如今见她哭,却觉得不忍心了。
“那年病重之后,太医便说我的身体受损不可逆,如今这般也怪不得谁,”
他们家祖上也都不是长寿之人。
惠帝不及而立之年便早早驾崩,他父皇驾崩时不到知天命的年纪。
他如今四十有三,也算是到时间了。
皇帝殉情,说出去总归有些不好听和任性,说不定要被写在史书里唾骂的,他到不是怕自己被骂,而是怕她的名声不好听。
刘启本来还有些放不下的包袱和顾虑,但上天帮了他一把。
刘启甚至觉得松快,反过来安慰她,“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既然你我都不想长生不老,那生老病死就是常态,我们都该坦然地接受,不是吗?”
病重的那年他其实以为死定了,但却意外地活了过来。
以此中介点,前半生的消沉与孤寂逐渐被安宁和静谧填满。
他时常有种,仿佛这几年本来就不该存在的感觉。
他本来不该拥有这一切,如今所有,都是是有人从上天那里强抢回来的。
他的性命是强抢回来的,她的也是,他们之间的情意也是。
只是如今该还回去了。
他抬手,将她滑落的泪珠拭去,巧慧被他轻轻地拥进怀里,听见他有些委屈的控诉。
“我其实…也很累了。”
他其实说错了。
应该是她活多久,自己便活多久。
因为是他离不开她。
……………
“娘娘,天寒日冷,您受不得风了。”
单薄的身影站在初冬的冷风了里仿佛感觉不到冷一般,刘彻操碎了心。
“您的宫女呢?怎么也不给您带件斗篷?”
因为已经有一个操心的,她也披不了两件斗篷。
巧慧被他念叨的耳朵疼,转开话题,习惯性问起,“你父皇呢?”
以前常常是父皇问起她,可她近来问起父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