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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短暂相处,和谐又幽静,日头滑落两分,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刻,瑟瑟轻声叫住告辞的青年,拿出新做的荷包。
“先前那一个荷包破损不甚吉利,瑟瑟为此新做了一个,便作为这株花的谢礼送与殿下。”
先前那一个早就在那日被埋伏之时被利剑划成了几半,成了破碎的布头,李承鄞兀自收了起来,不曾现于人前,却不想会被香囊的主人发现。
接过香囊,入手绸缎顺滑,针脚细密,隔着绸布也能感受到香囊中纸张摩挲的沙沙声,似乎依旧是一张平安符。
他的计划在顺利进行,高相和太子随时可能撕破脸皮将铜钱一事暴露在大众眼前,但在此之前,难保太子不会狗急跳墙。
少女主动靠近几分,幽香在鼻尖萦绕,目光柔和又担忧:“殿下一切平安。”
她心细至此,却未曾责备和哀怨,再一次送出了自己的期许。
李承鄞颔首,珍重将香囊藏在了袖间,轻声嘱咐她回屋休息,止住她相送的脚步,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走出别院之时,迎面撞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在此处见到赵士玄,对他来说出乎意料,毕竟据瑟瑟所说,她兄长很少踏足此处。
但在此处见到李承鄞,对赵士玄来说,却是意料之中。
身形挺拔的青年迎面走来作揖,赵士玄侧身避开谨记着身份回了个全礼,随后侧身让出距离,恭敬又疏离。
见他表明了没有交谈的意思,李承鄞亦不勉强,颔首示意后大步离开,擦肩而过的瞬间,却听见青年小声的告诫。
“如今形势紧迫,殿下还是少与舍妹来往的好。”
像是提醒,也像是警告。
对上他骤然浮上危险的眼神,赵士玄并不畏惧,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翊王即便对瑟瑟有几分真心,但和他谋划的大业相比起来呢?
从那次瑟瑟落水之时,赵士玄便明白翊王和父亲某些时候也没什么不同。
儿女情长对于他们来说,有时候和可以随时甩开的包袱没什么区别,若是他渴望的权力和江山,与瑟瑟的安危相冲突,翊王会如何选择?
他始终存疑,且认为翊王会选择前者。
他妹妹执着得有些傻气,为了翊王与太子周旋,与虎谋皮。
虽然他并不认为瑟瑟会被太子伤害,但情感上并不赞同瑟瑟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尤其是为了翊王。
“殿下,她为了您毫无保留,您也该顾及她几分。”
若是被太子察觉,翊王背后有高相尚能周全,可瑟瑟能怎么周全?
这皇城里人命不值钱,女子的性命更不值钱,即便她有几分神秘的能力,可总有万一...
他语气中难免透露几分责备。
“赵兄放心。”
知晓他是出于关心,李承鄞并不在意,只是颔首应允:“我不会再让瑟瑟为我冒险。”
他如今已经投鼠忌器,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不需要也不愿意让瑟瑟在太子那里刺探什么情报。
他先前错得离谱,如今已经不敢再错下去。
赵士玄看着他,有些怔愣。
翊王神情平淡却明显的温和,和那日京郊送行时的失意和消沉截然不同,想也知道瑟瑟与他之间说开了什么,两人再度回到了之前。
或许是翊王自以为的回到了从前。
他许诺时也显得诚挚,赵士玄相信他此刻的诺言出自真心,但正是因为翊王此刻的真心,赵士玄才更觉心情复杂。
这悔过好像来得晚了些。
在青年转身离开时,赵士玄突然出声。
“真心是不能辜负的,望殿下谨记。”
他的眼神满是捉摸不透的深意,李承鄞神情微顿,只当他是过于担心妹妹受到伤害,只能再次做出承诺。
“我明白。”
不...
他根本不明白。
赵士玄兀自沉默,不再阻滞他离去的脚步,隐在阴影处的面容有几分犹豫和惊疑,最终化为沉沉的叹息。
翊王的情意和真心,在瑟瑟感到伤心和失望之后才姗姗来迟。
好像已经来晚了一步。
他后悔得太晚,悔过得也太晚,
以为瑟瑟的情爱是可以随手捡拾,又可以轻易丢弃的轻薄之物。
他算无遗策,却始终过于迟钝。
......
“哥哥,殿下赠了我这株花,说是竹林间偶然遇到的...”
脚步刚踏足别院,未曾走进院内便听见了少女惊喜的轻唤,手里的花株呈现到了眼前。
她神情欢喜而愉悦:“这是什么花?”
赵士玄视线垂下。
花苞宛如羞涩的少女,小巧玲珑,被一层细腻的绒毛所包裹,呈现出淡淡的米白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娇嫩可爱,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
“生长在竹节之上,大抵是竹花...”
“竹子也会开花?”
“自然...”
那花株到了手上,赵士玄仔细打量,出于爱花之心不免叹息。
“这竹节墨点斑驳,想来是湘妃竹,竹花数十年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