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闭门不出,在府中静心休养,安宁之余却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访客。
九公主落水后风寒未愈,本该好好休养,却突然拜托太子带她出宫,特意来将军府拜见。
太子一进将军府就去拜会赵将军去了,小枫陪着笑坐了一会儿,随后转道去了后院,劳下人通传后在小花园稍等。
视线流转间被花园里的花卉吸引了注意。
脚边有一排花开得极好,黄白相间,灿烂异常,更惊喜的是,这花她只在草原上见过,反正豊朝皇宫中并没有这种花。
瑟瑟来见客,只看到了蹲在湖边的少女,正在用手捧水浇在花上,裙摆在地上拖曳,染上了湿润的泥土。
一如既往,毫无仪态可言。
种在湖边的花,本身便有渗入岸边的湖水滋润,她怎么会以为那花会需要人亲自去浇水...
瑟瑟看了一会儿,在她把花淹死之前,终于开了口。
“水浇多了。”
清宁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小枫吓了一跳,“赵小姐。”
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小枫连忙停住动作,下意识把手背在了身后起身,莫名心虚,
“我只是看那花和我们西洲草原上的花有些像...”
都说皇宫里集全了整个豊朝最新鲜最宝贵的东西,就连花也是名贵又多样,可她在皇宫从来没见过眼前这种花。
瑟瑟收回视线,“那本身便是草原的花种。”
小枫擦干了手,草原的花种,居然在这里也能开的这么好吗?
有些好奇:“是赵小姐你种的吗?”
将军府里那么多花匠,何须主子亲自动手种花?
只是想起家里的那位...
“家兄的乐趣罢了。”
哥哥从托商贩从草原寻来的种子,据说费了许多功夫才将养活的花卉。
只是碍于父亲,也只敢种在这湖边,只敢当是花匠随意撒的种子,随风肆意生长成这般。
分明是在家中,却体会到了寄人篱下的窘境。
这便是她与哥哥的生活。
可笑又压抑。
但...
总会结束的。
瑟瑟眼眸危险了一瞬,避开她被泥土污染的裙摆和绣鞋,没了闲话的乐趣。
“九公主是特地来将军府当花匠来了吗?”
当然不是。
议起正事,小枫连忙捂住口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只是她也知道此刻有些徒劳无功,更加剧了她的愧疚。
“赵小姐,我不是故意害你落水的...”
她来时还特意带着手帕,提醒自己一定要记得离远一些捂住口鼻,免得让赵小姐的伤寒更加严重,但一进府听那太子和赵将军谈话听的云里雾里,便把这事儿给忘了。
现在可好,罪上加罪。
“对不起...”
瑟瑟抬眼看她,有些怔忪。
少女一向明艳的眉目多了几分病容,白纱捂着口鼻免得传染了人,声音闷闷地,却依旧听得出几分之前的清亮。
她是来道歉的。
“我只是没见过船一时好奇才......”
小枫闷声解释。
她真的只是出于好奇和担心,觉得赵小姐神思不属或许会出事,才大胆地跳了上去,结果高估了自己,弄巧成拙。
害自己差点淹死不说,连累赵小姐也呛了水。
真是不该。
她清冷的精致的侧颜有些憔悴,神情也比以往多了几分消瘦的锐色,小枫歉疚地低下了头。
“是我鲁莽了,抱歉...”
瑟瑟看着她,语气淡淡的:“九公主是希望我能原谅你吗?”
“不是...”
小枫摇了摇头,“我只是来道歉的,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哪有强求着别人原谅的道理,这一点她还是懂的。
只是注意到她的冷意,小枫努力剖白,表明自己的诚意。
“...我们是朋友...我却害你受了伤...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想为你做点什么...”
她十分愧疚。
歉意真挚又浓烈,一如她不自觉释放出来的善意一般。
她们是朋友...
瑟瑟注视着她,情绪始终平淡,只是在听到她话语中的那两个字时,些许惊讶。
“我们是朋友?”
她们怎么可能是朋友。
“是啊...”
小枫愣愣地看着她,只注意到她潋滟的眼眸中,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后知后觉她的质疑...
小枫弱弱地开口。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们相谈甚欢,还共过患难...
瑟瑟垂眸不语。
等父亲想要的官职落下,等九公主知道真相,她只怕恨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这般天真,上赶着与立场相对之人交朋友。
当真是....
明媚而不知愁。
“九公主。”
对上少女惊讶和不安的眼眸,瑟瑟最终没有否认,只冷声开口,
“这皇城里没有值得您相信的人,更不会有您所谓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