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正是春日百花盛放之时,御花园内群芳争艳,花团锦簇目不暇接。
浅淡的花香顺着微风飘浮得很远,欣荣坐在时常光顾的凉亭,耳边听着清风打着花瓣的簌簌声,心中一片平静。
永琪自淑芳斋一路埋头走来,不知路过何处,清浅的花香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永琪似有所觉地抬头,便看到凉亭中留恋在花丛之间的女子。
她身着一袭青色的旗装,颜色鲜艳而不失庄重,裙摆精致的花纹走动间层叠翻飞,轻盈飘逸,仿佛一丛开得正盛的花团。
满园春色不及人。
余光注意到一抹复杂的视线,欣荣似有所觉,轻轻转身,看见五阿哥站在不远处,距离稍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端看他的身形和精气神,便能让人轻而易举地看出他的失意和痛苦。
看了看他来时的方向,欣荣明了,他自淑芳斋的方向而来,不痛苦才奇怪。
如今两位格格都醒来了,也不知有没有再次打起来?
她可惜不能亲自目睹那样壮观的场景,对着五阿哥照例抬手行了个礼,永琪颔首回礼,迈步进了凉亭一同赏景。
许久不曾注意到御花园的景色,原来已经这般秀丽了。
无声而静谧。
永琪心中稍稍平静。
“五阿哥刚从淑芳斋出来吧?”
“是...”
欣荣让冬燕给他倒了杯茶,没有避讳,直接开口问道:“还珠格格伤势如何?”
永琪接过茶抿了一口,摸不清她的心思,想着也没有瞒着她的必要,索性直言:
“不太好,太医说疤痕难以消除...”
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啊。
还珠格格怕是要气死了吧?
她那样的脾气,得知自己毁了容,怕是要把淑芳斋里里外外拆上几遍才会勉强消气,难怪五阿哥从淑芳斋出来一副熬了三天三夜,身心俱疲的落魄样子。
欣荣眨了眨眼,掩住眼里的笑意和愉悦,注意到他抬手间露出的袖口内侧沾了些许血迹,似乎还未干涸。
不得了。
五阿哥不仅在淑芳斋受了气,看起来还受了伤。
欣荣盯着他的袖口,漫不经心地提醒:“五阿哥受了伤,愉妃娘娘要是看见了,对还珠格格可不好...”
愉妃本就是在她的暗示下才装得大度和委屈,也就是能忍得住一时。
要是知道自己这么宝贝的儿子被讨厌的还珠格格抓伤成这样,只怕能立刻撕破伪装,冲进淑芳斋把罪魁祸首给撕了。
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自己的伤势,永琪下意识把手臂往身后藏,莫名不想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狼狈。
几乎是习惯了,下意识地为小燕子辩驳:“她脸上有伤,也是心里难受才会...”
但话只能说到一半。
永琪无法骗自己的内心。
这些话其实连他自己都无法被说服,如何能说服别人?
欣荣的话点醒了他。
他总忍不住想,小燕子进宫这般久,他们定情也这般久,本该是相互深爱才对...
他们遭遇了那么多的磨难才走到今日,连额娘那般固执的人都主动为了他而改变,但小燕子却从未变过。
是她无知无觉,还是说她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他,所以也不屑于为了他改变半分?
哪怕只是对他额娘恭敬一些...
永琪几乎是不可自控地怀疑这一点。
刚刚在淑芳斋被小燕子言语刺痛,被她不管不顾地挠伤的事实也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一点。
他即便是再心寒和痛苦,也舍不得伤她半分,但小燕子却截然不同。
她的发泄并不因对象是自己而有所收敛。
小燕子并不心疼他。
她并不爱他,或者说她的爱并没有她口头上说的那般美好。
他感到被欺骗。
“您还是处理一下伤口吧...”
血迹滴了几滴到凉亭的石板上,十分瞩目,欣荣让冬燕拿出帕子,自己却并不动手,只是放在桌上示意五阿哥自己包扎。
她关心他?
永琪神情一顿,随后遂了她的意,顺从地坐在石桌上自己动手包扎伤口,只是思绪稍稍有些动荡。
他喜欢的人不曾心疼过他,他一直回避和慢待的人却注意到了他藏起来的伤势,不计前嫌让他包扎。
一时无话,注意到她视线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永琪莫名有些紧张,不敢抬头。
不知何时,他已经无法直视欣荣灿如星辰的眼眸。
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欣荣无声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甚至有几分轻讽。
感情之间,最经不起的比较和消耗。
当一方开始计较自己的付出是否得到回应的时候,便是感情开始消耗的时候,尤其另一方还无知无觉,被惯的肆无忌惮,便加剧了感情消耗的速度。
一个良心难安钻了牛角尖,一个被宠得自私自利,五阿哥和还珠格格之间的爱情,也不知能经得起多久的消耗?
他在淑芳斋受了冷遇,如今只怕心里的不平和怀疑越来越深厚,在这个时刻,她只是让侍女递了一块手帕,也能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