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雪花落在手背上化成一滴冰凉的水珠。
胤礽勒马伫立,似有所觉地回头,只看见一辆熟悉的朴素马车,以及美人抬手接住雪花时露出的那截玉白的手腕,上面戴着的佛珠与他手上的,仿佛是一对。
是她......
胤礽遍寻不得,蓦然回首,茫茫人海中再次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在马车起行时他下意识想追,下一瞬却被人叫住。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胤礽转头,发现是十阿哥胤?,等再次回头的时候,马车一如上次一般消失在视野内,再也寻不到半分踪迹了。
第二次偶遇,他却依旧不知她的姓名,也不曾见过她的模样。
胤礽不自觉摸上左手的佛珠,神情有些怅然。
只是很快掩饰住了,看向面露着急的胤?,问道:“许久不见十弟了,你这是着急要去何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在酒楼定了位置吃顿饭罢了。”
胤?一向粗神经,没曾注意他的微妙情绪,只是对太子这般温和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是以虽然着急赴约但也不忘了客套,寒暄着问了一句。
“殿下若是无事,可要与臣弟一起?”
......
“然后...”
次日,九爷府上,胤?单手拍在桌上,问胤禟:“九哥,你猜太子说什么?”
“他说好,九哥你敢信吗?”
胤?凑到胤禟边上,谈起来还觉得难以置信:“太子居然说好,我只是客套一下,他居然就答应了。”
胤禟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他,也觉得有些诧异:“所以你昨天真的和太子一起吃了饭?”
“是啊,话都说出口了我总不能不去吧。”
太子可从来不把他们这些兄弟放在眼里,平日里行事孤傲的很,胤禟长袖善舞喜好与人结交,但在太子那里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人家是储君,是皇阿玛最心爱的儿子,和他们这些光头阿哥可不一样。
老九怀疑对方来者不善。
“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我哪敢啊。”
胤?连忙喊冤,为自己正名,他是笨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这么傻吧。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太子单独吃饭,哪敢说话,顶多开口点了几个菜,其他一句话都没多说。”
对自己的酒量不自信,害怕酒后胡言乱语,胤?甚至没敢喝酒,全程都喝的是热茶。
“太子什么也没问?”
“没问。”
看着胤?摇头,胤禟不自觉皱眉:“你就没想起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太子虽然和直郡王斗得厉害,但对于其他弟弟也不曾放松警惕,尤其是康熙三十七年皇阿玛大肆封赏之后,太子的态度就更加恶劣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八哥一党的,太子以前看他们可不太顺眼。
但如今居然能和老十心平气和地同桌吃饭?
看着胤禟逐渐严肃的脸色,胤?也觉得太子这举动让人瘆得慌,回忆着昨晚上饭桌上的细节,终于找到了一点异常之处。
“还真有一点。”
对上胤禟的视线,胤?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老实交代:“他还让我不用叫太子,直接叫他二哥。”
胤禟:“......”
“你叫了?”
胤?心虚地低下了头:“叫了。”
胤禟恨铁不成钢,在他脑袋后面来了一下,带着人去找了八贝勒府,兄弟三人聚在一起讨论太子骤然示好究竟所图为何。
却找不到头绪。
......
而太子却不曾在意这一顿饭在八爷党那里引起了多大的风波,回到宫中后径直去了书房,在发现有人动过自己放在书房里的纸伞时,难得发了一次脾气,打发了一个自作主张进书房打扫的下人。
奴才不知轻重,那把纸伞光滑的竹柄裂开了几丝缝隙。
害怕进一步破坏,胤礽不敢把伞合上,只能小心地把伞放置在桌案旁边的画篓里,手不自觉地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视线却盯着伞面上氤氲飘渺的江南烟雨图静静出神。
他与那女子有缘,这缘分如今却显得浅薄,以至于几番相遇却总不相识。
胤礽心有不甘。
下一次,他总会找到她的。
......
而知道太子昨天和老十心平气和地一起吃了顿饭,而且看起来相谈甚欢,康熙心情有些复杂。
胤禔像是找到了机会,借机暗讽太子结党营私,连老十也骂了进去,八阿哥和九阿哥这回坐不住了,只能出面帮胤?解释。
几人吵作一团,主人公之一的太子却只有一句“儿臣不敢”,除此之外就没什么辩解的话了。
康熙看着下首的太子,他依旧立在左侧,是除他这个皇帝以外最尊贵的位置,胤禔照旧时常找他的麻烦,但以往和他关系密切的那些大臣,此番却没有再向以前那般与胤禔一党相互攀咬。
甚至于太子自己都不曾开口为自己辩解。
他是真不想做这个太子,所以不在乎是否被冤枉,可能心里巴不得就此被废,但又不是对于他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