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梦魇,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让厉九尘捏了一把虚汗。
就在他惊骇之余,身边亲信禀告府外来了一位游方道士,说厉府近期将要大祸临头。
若是没有刚才那个梦,厉九尘定然不信。
可此时梦与现实对接,由不得他不信。
他将道士请进府内,诉说梦中原委。
道士思虑再三为他出了个法子,这法子就是做一场法事。
且法事办的越隆重越好,最好能邀请到帝都皇城内所有的世家权贵,唯有这样才可破解梦中恐慌。
厉九尘当即答应下来,并言,明日一早便开始着人操办此事。
却被道士一嘴回绝,道士表情严肃,语气不似作假,
“法事唯有在后日举办,才能平息厉家先祖怒火,若明日举办恐招来祸患。”
至于为何明日做场法事就被道士说成祸患。
他是这样说的,“明日是为大凶之日,任何宴请都不可显于人前”。
就是这么一遭,厉家的法事与林家家主的寿辰撞在一起。
林家早早发出去的帖子竟成虚设,一个人也没能请到。
萧长逸读至此处,已然猜出上妩的意图,一招离间计,足以让两大世家兵戈相向。
外加上,林厉两大家族本来就有诸多猜忌,如今算是燃起来了,不过还差点火候。
接着他又往下看册子上的内容。
次年二月初七,是夜。
帝都皇城权贵世家的逍遥场所,翠烟楼里发生了暴动。
起因是花魁娘子流珠,传闻流珠是个妙人儿,容貌倾城。
引无数男子尽折腰,一身媚术出神入化。
为此,厉家家主的嫡长子厉念宇,将她长年累月包养在翠烟楼里。
萧长逸在脑海中搜罗有关厉家这位嫡长子的信息,思绪随之渐渐远飘。
最让厉九尘不省心的便是他这个嫡长子,风流成性,终日无所事事,流连于烟花柳地,不思悔改。
若非他是厉九尘唯一的儿子,厉九尘是真的不愿去管他。
提到儿子,厉九尘一把岁数了,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算是一脉单传吧。
这些年他宠幸府内姨娘无数,可丝毫没有喜讯传出。
身为厉家家主,他不好意思为此事求医。
也就只能将厉家兴衰寄托于他的嫡长子身上。
就是这么一个死穴,被上妩利用到极致。
她先是让三七引林长风到翠烟楼,复又与流珠暗中做局。
不巧的是厉念宇是个情种。
当他被人故意引到翠烟楼,瞧见流珠欲要上吊以证清白,而床榻上是昏迷不醒的林长风时。
两人皆是衣衫散乱的模样,榻上一角揉作一团,若他再不懂发生了何事,他也就不叫厉念宇了。
脑袋一热,上前抄起桌旁的茶壶,将昏迷不醒的林长风一顿狠打。
那副血腥场面不忍直视,若非厉家中途来人,想必厉念宇能将林长风打死。
此事也算是让林厉两大世家彻底翻脸了。
一个家族都是从骨子里烂的。
厉念宇一个冲动注定会让厉家坍塌,然,林家也不会独自存活于世。
帝都皇城有四大世家,而林厉两家风头最盛。
如今积怨已深,唯有粉身碎骨才能平息止步。
对于世家大族,仅凭一招离间计便能撼动根脉。
萧长逸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天生的帝王!”
上妩之才让人惊叹,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否则他也不会将世家的难题抛给她。
如今看来,她已经具备一个帝王应该拥有的谋略。
萧长逸利用整整半天光阴,翻看完了厚重的小册子。
他揉了揉眉心,将小册子搁置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才抬步离开书房。
书房的门被打开的瞬间,天色已然染上一抹晚霞余光。
刚好照在他挺拔如松的身体上,仍有一丝微弱的余温触及他的感官。
虽已是二月天,天气也没有回拢多少暖气。
白日里是这样,而此时是昼夜的交替处,按理说冷气是有的。
但萧长逸却能从中感受到一丝余温,些许是心理作祟。
他现下已然释怀上妩对自己的抵触,唯独对三七异常依赖。
过去的几年,他甚少过问小姑娘起居上的事情,又怎能祈祷她与自己亲近呢?
他有大把的时间去教会一个帝王制衡天下,那么相信在未来的时光里。
他也有能力给小姑娘一颗坚定如初的心,帮助她走出阴霾,让她有底气存于世间。
不会因任何人的诋毁与诅咒而轻贱自身。
思及此,他也不顾夜玄与夜玖探究的眼神,径直去了上妩的住处。
最先注意到萧长逸进来的是甘菊与艾叶两人。
她们欲要上前行礼,却被萧长逸摆手制止了。
两人这才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守在屋外,独留屋内萧长逸与上妩两人。
小姑娘此刻正在逗弄着小花,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影。
萧长逸缓缓走至上妩跟前,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