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使臣们在一个冬天的太阳日里离开了京都。
离开京城前的宫宴上,景德帝想起吐蕃王子向高车公主求亲一事,又问高车公主道:“公主在大晋可有看上其他合眼缘的男儿?若是合适,朕也可以为你做个媒人。”
高车公主心里面浮现出柔然王子那俊朗的脸和身材,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她起身对景德帝致谢道:“虽说我们高车不像大晋,你们大晋讲究婚姻大事听由父母之命。不过,我觉得你们大晋人的讲究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我想了想,父王母妃比我年长,看人定是会比我准些。所以我决定回到高车以后,问过父王母妃的意见,再让父王替我指婚。”
高车使臣将这话翻译给了景德帝。
景德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国后再指婚,多半就是在高车里面找女婿了,免了与邻国联姻之忧。
他说道:“既如此,朕就在此愿公主能觅得良缘,高车大王得一乘龙快婿。”
乌雅行礼致谢道:“多谢皇上的祝福。”
吐蕃王子几乎捏碎了酒杯,愤恨地盯着柔然使臣席位上的阿木骨,眼里放出毒蛇般的光。他虽然没有看清那晚带走高车公主的人,可直觉却告诉他那人就是阿木骨。
等他回到吐蕃之后,定会想办法让此人吃不了兜着走!
——
这日,小柳儿在首饰铺柜台后百无聊赖。
花满溪进入店铺内就看见她这副模样,走上前屈指敲了敲她面前的柜台。
咚咚几声将小柳儿拉回了现实当中,见是花满溪,脸上露出些欣喜的神色来,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花满溪回道:“我有一远房表妹马上要成亲,我来挑一件礼物给她作为新婚贺礼。”
又问小柳儿道:“你怎么了?我看你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小柳儿心里想着哥哥,也不知今日一别,何时才能重逢。
可她柔然公主的身份暂时不能公开,否则,她在燕王府当小丫鬟这许多时日便解释不过去,大晋皇帝是个多疑的,说不定会把她当做柔然细作抓起来。
她知道世子妃不会这样想她,可她不愿给世子妃再平添麻烦。
甚至连花满溪,她也不能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心中的郁闷便也不能与他诉说。
她对花满溪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大概是天气的原因吧。”
花满溪看了看外面,冬日里天气的确阴沉沉的,都说女孩子比较多愁善感,所以小柳儿大概也因为这天气不开心了。
想了想,他对她说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走吧,我请你喝酒去。一壶梨花白下去,保管你什么坏心情都没有了。”
小柳儿被他拉出了柜台,对店里的伙计喊道:“我出去一下,看好店。”便被花满溪拉出了首饰铺子。
花满溪带小柳儿去的是一家两人去过的小酒馆。
这一家酒馆主要是给一些大酒楼供货,自己店里面并不宽敞,只摆了几张小桌,桌上皆有温酒的小炉子。
花满溪带着小柳儿在一张桌子前坐下,问老板要了一碟花生米,一盘小酥肉,便跟小柳儿一边喝酒,一边吃起小零食来。
到天渐渐黑下去时,小柳儿已经喝得醉醺醺晕乎乎的。
花满溪有些意外,他从没有见小柳儿喝醉过。
只能无奈的背着人穿行在小巷子里,往燕王府而去,心里觉得无比的踏实。
走着走着,他听见背上的人嘴里嘟囔了一声,声音听着很熟悉,像是柔然话,他听的不是很清楚,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定也是醉了——小柳儿怎么会说柔然话呢?
将人背回燕王府,谢知禅似笑非笑的将人接了回去,看着花满溪笑道:“花公子准备什么时候来燕王府下聘?”
花满溪有些羞赧的说道:“下聘也要挑个好日子,等明年春天吧。我再多攒一些钱,加上我母亲留下的嫁妆,还有花嫁的一些产业,保证给女儿一份体面的聘礼。”
谢知禅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打算收小柳儿做我的义妹。燕王府世子妃的义妹,嫁给花家做媳妇,也不会辱了你们花家的门楣。”
花满溪道:“我并不在意她的身份。不过既然是世子妃的好意,还是多谢世子妃。”
冬日的小雪渐渐的就下成了大雪。
京中的道路全部被大雪覆盖,连听雪居里的秋千上都压了沉沉的一沓雪。
谢知禅正在卧室的窗前,看着白茫茫一院子的雪。
裴翊走到她身后,揽着她的腰,把头搁在她的肩上,问道:“阿缘,在担心什么?”
谢知禅道:“雪下得有点太大了。”
裴翊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雪道:“今年的雪是比往年下的大。北疆百姓的日子恐怕难过。”
两人便都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北疆百姓的日子难过,那突厥百姓呢?他们若是没有过冬的粮食,就会举起弯刀到中原来抢——
偏远的北疆,夜色笼罩中。
一座普通的小村庄内,一阵狂吠的狗叫声之后,村庄里传出了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们的各种哀嚎声。
穿着柔然,高车,吐蕃服饰的的人举着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