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一般人听不见假山中人说话的声音,可裴翊跟丹枫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耳力灵敏,非常人可及。
丹枫只觉耳朵嗡嗡的,他这是听见了什么?世子妃要红杏出墙和离再嫁?
裴翊手紧紧抓在轮椅扶手上,手背上青筋凸起。
听着谢知禅那些话,心中反复咀嚼,五味杂陈。
分明回味一次,心脏就像被针扎一次,可他还是不停地回味,想从中发现出一些小狐狸在说谎的端倪。
陆修竹的心意,她很感激?
和离?自立女户?
想太多现下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现下对她而言就是行尸走肉的生活?
他每多听到一句,就感觉一盆冰水浇在他头上,没有一个字能证明她是在说谎!
他把鹤影一个暗卫队都给了她,她甚至知道这是贵重如身家性命一般的礼物,可她的心竟还是这么铁石心肠,毫不犹豫地想跟他分开!
他只觉得再呆在此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或许会冲进去,当着陆修竹的面把她怎么样也不一定。
可他知道,那样的话,小狐狸这辈子都会恨他。
于是,他只咬着牙冷哼了一声,自己操纵着轮椅逃离了此处。
裴翊一路上一言不发,丹枫推着自家爷,只觉得周围空气越来越冷,简直像秋季的寒潮提前来临了一般。
他打了个喷嚏后忍不住劝道:“爷,您要是不想跟世子妃和离,那就想办法把人留下便是。虽说您跟世子妃是假成亲,可这假戏真做的事还不容易么?”
裴翊呵斥道:“闭嘴!”
他今日都不想再听到“和离”两个字!
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惹怒了裴狼的谢知禅跟陆修竹一起走出假山,正巧碰见了安乐郡主赵无忧带着丫鬟们在找陆修竹。
原来今日花厅前那几场大戏,赵无忧之所以不在,就是知道陆修竹在场会帮谢知禅说话,因此特意带着陆修竹避开,一直在别处的园子里逛。
逛到中途,陆修竹去荷塘边观赏金鱼,她跟上去,一不小心就滑到了水里,绣鞋裙摆全部打湿了,她只好回去洗漱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再出来就不见了陆修竹,于是带着人四处寻找,总算在此处找着了人。
赵无忧一见陆修竹和谢知禅一起从假山中走出来,不由得往那深幽的假山小道看了一眼,只见里面光线斑驳,曲折隐秘,可真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她脑海中立即就浮现出了许多男女交颈相贴的画面来,当即变了脸色,一双眼睛要吃人般瞪着谢知禅道:“你跟琼枝在里面做什么?!”
谢知禅心里觉得好笑,分明是你的男人在此处堵我,你倒好不先问他,反而来质问我?
她忽然想起了头上那支永泰长公主“赏赐”的浸过猫薄荷的步摇,心中一动,来而不往非礼也——
她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支垒丝镶珍珠蝴蝶金步摇来。这支步摇是当初燕王府给的一堆聘礼里的,她当时想着自己好歹也参与一场,聘礼虽不能都要,可取一件做个纪念也好。
于是就取了这支一看就喜欢的金步摇来,现下可便宜了安乐郡主了。
她将金步摇拿在手中,对赵无忧笑道:“我见公主府这座假山内有乾坤,便在里面逛了逛,不巧碰到了陆公子从另一头走来,想来是急着找郡主抄了小道。”
她来时看得清楚,这座假山内的小道直通对面院子的月洞门,比从抄手游廊走过来要近许多。
赵无忧脸上神色狐疑地看了陆修竹一眼,虽有些难以置信,但难掩喜色。
她想琼枝愿意对她好,定然是母亲找他去谈过话了。
谢知禅这才把手摊开在赵无忧面前,手中的金步摇金光灿灿。
她浅笑道:“陆公子说给郡主准备了一份礼物,但不知道郡主是否会喜欢,便想问问我,这支步摇的花样郡主可会喜欢。我正想拿出来在太阳下细看,郡主就来了。”
安乐郡主一把就抢过了谢知禅手里的步摇,见其上头的珍珠竟是难得的极品东珠,且整支步摇都由纯金打造,光彩华丽,跟她的气质很配。
又听说是琼枝送她的,顿时欢喜地不行。
她抬了下巴对谢知禅说道:“琼枝给我的东西,你的脏手凭什么碰!”
她把步摇递给陆修竹道:“琼枝,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喜欢。你给我戴上,好吗?”
陆修竹不知道谢知禅手上的金步摇从哪里得来,也不知她为何将这支步摇说成是他给安乐郡主的礼物,可看安乐郡主欢喜的态度,他也不愿再多生枝节,更不想安乐郡主为难阿缘,便顺着安了君主的意思,将金步摇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安乐郡主摸了摸头上的步摇,冲身后的丫鬟们问道:“好看吗?”
丫鬟们皆纷纷点头道:“好看”。
安乐郡主脸上喜色难掩,又有些娇羞地挽上陆修竹的胳膊,仰起头,抬着下巴,轻蔑地看了谢知禅一眼,哼了一声,拉着陆修竹走了。
走出好远,谢知禅还能听见赵无忧兴致高昂的说话声,“琼枝,我们家的牡丹园里有一株十二侍女图,我带你去看看,你若喜欢,我们走时便把它搬回去,放在我们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