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洋洋的春光洒落在京都的街道上,街上行人一改冬日里缩头缩脚的走路姿势,走得潇洒恣意了不少。
微风轻拂,树叶在微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在低语着春天的秘密。
草地上,嫩绿的小草破土而出。
好一派万物复苏的景象。
保宁巷中,一座古朴的大宅院里,三女眷围坐在大厅中。
为首的是个五十左右的老太太,穿着织锦绸缎袄子,下首则是一个年轻的夫人,穿着时兴的锦缎花样,只头上钗环是好几年前的样式。
她身边挨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小家碧玉的模样,头上戴了一支今年时兴的发钗,穿的衣裳也是今年春季的新款花样,看那织绣的手艺,比之京都贵妇们最喜欢逛的祥云阁的要差些,大抵是一般的成衣铺子里买的。
坐在下首的年轻夫人最先开了口:“娘,你就放心吧,竹哥儿从小读书都是第一名,就是这条街上的勋贵爵府都知道咱们竹哥儿争气,这次定能一举中榜,将来重振咱们嘉义伯爵府的门楣。”
那十五六岁的姑娘也笑着对上首的老夫人说道:“是啊,外祖母,就连我那些喜欢读书识字的闺中密友们,都知道我表哥的诗文甚好,字也写得好,他们还托着家中跟表哥一个学堂的兄长们,巴着求了表哥的字帖去临摹呢。”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正是嘉义伯爵府的当家主母,陆王氏,下首的中年夫人则是她外嫁的女儿,张陆氏,年轻姑娘正是张陆氏唯一的女儿,张芝桃。
临近科举,陆氏知道自己母亲这几日定会担忧竹哥儿考试,便带着女儿过来住上几天,陪着她母亲,也好早些听到侄儿的好消息。
陆老夫人一直盯着门口看,也不知报信的小厮什么时候回来,听了女儿跟外孙女的话,才放松了些,说道:“我怎么不知道竹哥儿读书是个厉害的,可这考试的事,不是字写的漂亮,文章做得好,便就一定能中的。”
说着又想起了过去的事:“若不是老爷跟竹哥儿他爹早早就去了,我们陆府也不会在朝中毫无人脉,空剩了个爵位壳子。这么多年,我撑着一口气,守着竹哥儿,就是盼着他中举之后能入朝为官,重振嘉义伯爵府,我才好去地下见老爷。”
陆氏知道自己母亲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独自带大哥哥和自己,后来哥哥又早逝,嫂子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剩下竹哥儿幼年失祜,又是母亲把竹哥儿带大,其中辛酸,她这做女儿的也心疼。
便想着说些好听的话让其母开怀:“最后的殿试总归是要圣上做主的。竹哥儿这样得用的人才,圣上自然是希望收入朝廷,不会漏了他去。倒是竹哥儿的婚事,高中之后也该张罗起来了。咱们嘉义伯爵府门楣凋零,不主要还是没多几个哥儿支撑门庭?得早些让他娶了媳妇儿,快点开枝散叶的好。”
张芝桃听了却嘟哝道:“不是说那卫国公府的嫡小姐因八字冲撞了长辈,几岁起就被送到庄子上去了?这样不知礼数的粗野丫头,怎么配得上我表哥芝兰玉树般的人物?万一表哥中个状元,配个粗野的状元夫人,岂不是让人笑话咱们嘉义伯爵府?”
陆氏赶紧呵斥她女儿:“住嘴!背人不可说人短!你小小年纪,别学得跟街口的长舌妇般,女德女修都学到哪里去了!”
回头又安慰她母亲道:“您别听桃姐儿胡说八道,便是为了家中长辈送到庄子上去,难道他卫国公府就不给嫡小姐请教养婆子了?”
可都能送到庄子上去了,便是家中弃子,哪里还会精心教养,京中这些世家大族的门道,她们心里又怎会不知?
张芝桃的话明显是说到了陆老夫人的心结上去了。
陆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卫国公夫人跟竹哥儿他娘是闺中密友,这门婚事是竹哥儿他爹在世时就定下的。且前年谢家那丫头及笄,两家也已交换了庚帖。我一个寡妇带着竹哥儿,这些年是靠着卫国公府这门亲事,你那些个族叔大伯们才不敢上门来要这宅子。就当是我陆家欠了这丫头该还的吧,若是她实在不像样,便给竹哥儿添个像样些的妾室,主持中馈,也不是不可。”
说罢,浑浊的双眼落在张芝桃身上,若有所思起来。
正在这时,听得门外小厮的声音在高喊:“中了!中了!公子中了!”
一路从大门口喊着进了院子前厅。
厅中三人俱是十分激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都盯着那小厮问道:“中了什么?!”
“状元!公子中了状元!圣上在金銮殿上亲点的!”
“好!”陆老夫人手掌重重地拍在有些掉漆的楠木桌上,双眼蓄泪,激动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陆氏跟张芝桃也满脸喜色,高兴道:“真是太好了!”
半晌,陆老夫人才对那小厮道:“下去领赏吧。”
那小厮欢欢喜喜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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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隔着保宁巷几条街的长兴巷中,卫国公府内。
卫国公夫人谢杭氏正躺在窗边小塌上拿着一本游记在看,就见自己的乳娘嬷嬷急匆匆走来,站在窗户根下便笑着对她说道:“夫人,陆家哥儿考中了!你总算可以接大小姐回来了!”
谢杭氏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