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结束,高卿云回到府中。 他径直走向书房,这里有人在等他。 “见过高相!” 刚一推开门,屋内的人便抬手行礼。 “宋先生久等了。”高卿云也微微拱手回礼。 “唉,不敢不敢。” “高相,皇帝那边,可有情况?” 说话的是个老者,须发尽白,但精神十足,说起话来也相当有中气。 若有其它官员在场,定然能够认出来,他正是上一任刑部尚书,宋玄。 宋玄出身陇西宋氏,但只是中落的旁系。 家中三代为官,其祖父只做到县尉,而其父则官至州曹。 到他这一代,累三世之功,一跃成为刑部主司。 如果说运气是一部分,那能力和努力才是最为关键的。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宋玄从进入官场,也没有依靠过别人,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历了三代皇帝才走到高位。 这一路虽然艰辛,但他的根基也相当扎实。 所以,如今他虽在野数年,但在刑部仍然有很大的话语权。 前日,他突然给高卿云写了一封信,说是刑部调查出了一件惊天大案,希望同他交流。 二者随即见了一面,但却不约而同的并没有聊案子,而是谈到了如今朝廷局势。 直到昨日,他才再次发信,希望高卿云当面询问皇帝一个问题。 因此,在今日早朝之前,高卿云提前去了见了夏元帝。 宋玄迫切的希望知道结果,但高卿云抿了抿茶碗,一时间没有答话。 身为三朝老臣,宋玄养性的功夫自然不差,立马就平静了下来。 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放下凝眉问:“而今局势,当真如此紧迫到了那般局面?” “基本如此。” “只是皇帝尚不自知,京中贵族犹如食人血肉的蚂蚁,还是加速蚕食大夏这根朽木。” 高卿云答。 他的声音相当冷淡,让宋玄为之一愣。 片刻后,宋玄才道:“高相乃是运筹帷幄的名士,难不成也拯救不了大夏的顽疾?” “要知道,培养这棵参天巨树,你可是耗费了不少心力。” 高卿云淡淡摇了摇头,再次扶起茶碗,仰头一饮。 而后反问:“宋先生,此事我劝你不要查下去了。” “据我所知,如今的刑部尚书柏俊,不是你的学生,而是……独子吧?” “这……惭愧,没想到高相早已洞察一切。”宋玄微微有些惭愧之色。 旋即继续说:“他的确是我独子,由于她母亲的身份上不了台面,只得收为关门弟子,养在府内。” 高卿云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又道:“此事涉及太深,我只能通过一貌而推测全身,恐怕……” 话说到这,宋玄陷入沉默脸色也严峻起来。 高卿云的提醒,是告诉他若是刑部继续探查,即便是身为刑部尚书,三品大员,也不一定保得住性命。 “唉!实在难以置信,皇帝陛下竟然会……” 片刻后,宋玄长叹一声,眼神之中尽是唏嘘。 但也只是片刻,眼神便重新坚定起来。 “柏俊前些日子不断于我书信,希望得到支持。” “这案子涉及的确颇深,稍不注意便是万丈悬崖。但我身为刑部前任主官,而柏俊作为现任主官,为百姓查冤假错案,乃在职责之中。” “他先是刑部尚书,才是我宋玄的儿子。我希望他查下去,不论最终落在谁头上。” 看着一脸严肃的宋玄,高卿云面容有些些许变化,微微拱手:“高卿云在此,代天下百姓谢之。” “大夏刑部先后能有你们两位任主司,是大夏百姓的运势,也是大夏朝廷之福。” “严重了!” 宋玄苦笑,显然对于此事,心中是有不情愿的。 但对于他们这等真正的读书人,做为天地立命,为百姓点灯的事,意义远胜苟全性命。 “既如此,我会尽全力辅之,宋先生放心。”高卿云随即说。 “多谢!” 点点头后,宋玄起身准备离开。 当刚走出半步,他又回头了。 “高相,还有一事,老夫偶然所得,不知当不当讲?” 高卿云目光一闪,起身说:“请讲!” 宋玄似乎有所犹豫,但还是看着高卿云的眼光,说:“前些日子,我去越王府邸旧宅,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越王府?” 高卿云目光又是一闪,抬起茶杯的手悬在当空。 “越王府的密室被人打通了,我一共去了三次,前两次都发现另一队人马也在探查,没有走近。” “直到第三次,阴长阳错,我从枯井之中,发现了一条通道。” 说到这,他观察高卿云的表情,发现对方并没有情绪上的起伏后,才继续开口:“我进入时,发现其已经被人开过了,重要物件皆已遗失。” “是谁?”高卿云回头,皱眉反问。 宋玄摇了摇头,但从怀中取出一件绣帕。 递过去的同时,说:“在前些日子,刑部发现了一名奸细。” “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而前两次进入越王府旧宅的人身上带着一样的东西。” “竟如此猖獗?”连高卿云都有些震惊了,“卧底卧到刑部来了,当真是……目中无人。” 只是这样一想,他的思绪便又放在越王府之上了。 问:“越王府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想必刑部的卷宗应该有记录吧?” 宋玄却坚决的摇了摇头,“高相有所不知,所有关于越王的卷宗,皆在一年秋天卷宗库失火,烧的一干二净。” 失火?这未免太巧合了。 对于越王,朝中向来不谈。 而且越王当初死得也离奇,甚至没有反驳的机会,便被羽林卫直接斩杀。 如果说夏元帝心中没有鬼,那任谁都不会相信。 但时过境迁,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死去的皇子,来和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