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州城外,斛律圭所率大军分批出城,走在最前列的,是纳木托和呼兰纳的两个部落。 但并不是他们主动想要走在最前列,而是斛律圭命令的。 纳木托心中有些打鼓,大王这样安排,会不会是已经怀疑他们了? 但与呼兰纳一个眼神交汇,对方那成熟稳重的气质,又让他安下心来。 而吐贺真部,则将这些动静尽收眼底。 中军营帐之中的吐贺真看着仓皇来报的拉莫斯卡托,心中也有些惊骇。 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过后,他最终决定围而不攻,就是不想真的与斛律圭交锋。 但万万没想到斛律圭竟然主动出城了,这还得了? 这打不打都是自己吃亏,万般无奈地吐贺真怒吼道:“将那个老家伙带过来!” 他现在感觉可能上了这老家伙的当了,斛律圭在城内时,战与不战都主动权在自己手中。 而现在,自己只能被动参战,否则后果他根本承受不起。 不一会儿,洪斌就被带了进来。 他打了个哈欠,十分不悦地抬头看向吐贺真,“大王,如此深夜,叫老朽何事?” 吐贺真眯了眯眼,强压着怒气,咬牙质问,“洪老先生,你早就算计好了吧!” “哦?”洪斌一副茫然的样子,“还请大王明言!” 吐贺真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拉莫斯卡托就持剑冲了上来,“找死,当着大王的面,你还敢装糊涂!” 洪斌面不改色,心道:“成了!” 随即,他淡淡一笑,“大王如此焦虑,是斛律圭退出城了吧?” 吐贺真深知现在就算杀了这个老家伙也没有意义,旋即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道:“先生既已料到,恐怕也有应对之策吧!” “大王兵强马壮,何惧残兵败将,驱其回城便罢!”洪斌沉声回道。 “你……” 吐贺真胸口一阵起伏,“与斛律圭作战,于我不利,还请先生另谋高招!” 洪斌闻言,微微撇了撇嘴,摊手道:“我其实很想知道,斛律圭真得有那么厉害?” “以至于,让你这个郁久闾氏的嫡系血脉面对这样的局面,还在想着逃避!” 其实,此刻的洪斌内心也是很忐忑的,如此大尺度的激对方,稍不小心就要丢掉小命。 但他其实并不害怕,反而感到十分刺激。 他只是忐忑,要是吐贺真足够苟,他与高长寿制定的计划就难以实现了。 还别说,他还有点喜欢这种充满未知的行动了。 最最主要的还是周旋在两代北狄王族之间的成就感,让他仿佛回到了当初那种运筹帷幄的时候。 果然,在他一再地激励之下,吐贺真终于下了决心。 一来是他不甘弱于人的心理在作祟,二来就是他心想,直接开战,能够有足够的机会亲手杀死斛律圭,不会再被钳制。 随即,吐贺真颤抖地握紧腰间的长剑,扫视一周后,沉吟道:“先生在此休息,卡托,你随我一起,擒杀斛律圭,咱们王城庆功!” “好!”卡托也等的就是这句话,顿时两眼冒光。 正在黑夜中前行的斛律圭还不知道,他即将面领人生最凶险的一次大战。 随着纳木托和呼兰纳向前推进,大军逐渐铺开,每个部落开始分散。 而斛律圭则在鹰师的护卫下,坐镇中军,朝着驻扎地前进。 突然,一阵风刮来,举着火把的士兵纷纷降低高度,防止被吹灭。 风声呼啸,还伴随着地动。 众人聚齐,待大风吹过后,才再次高举火把。 火光骤然明亮,众人也才看清前方。 那哪里还是空荡荡的黑夜?而那地动,竟然整齐划一的战马所造成的。 在闪烁着火光中,冲杀正是开始了。 “吁~快,敌袭,敌袭!” 最前方的士兵勒马停下,慌忙朝着身后大喊。 大军瞬间陷入慌乱,马蹄声杂乱响起,影响了后方的行军。 “糟了,大王,前军遇袭!”贺鲁眺望一眼,瞬间反应过来,冲向王驾。 斛律圭面色一沉,瞬间明白了,吐贺真怎么会真的放他离开? 看来,这一战,不可避免了。 随即,他抬起右手,用尽可能大的声音高喊,“北狄的勇士们,不要慌乱,迅速凝结阵型,迎接战斗!” “此一战,关乎尔等生死存亡,本王亦如是,诸位当不竭余力,死战到底!” 斛律圭威望极大,他的声音也仿佛拥有穿透力,让自乱阵脚的士兵们迅速整顿齐整,与第一波冲来的吐贺真部战在了一起。 长矛在黑夜中泛不起光彩,大刀的冰冷也无法感知。 但一个个被洞穿的士兵,一片片倒下的无头尸体,却在彰显着此战的惨烈。 第一波战斗很快结束,基本是一边倒的局势。 吐贺真完全采用的自杀式的攻击,奔跑起来的战马,再挟着长矛,没有血肉之躯可以抗下这样的致命冲击。 位于最前方的,是纳木托和呼兰纳所率的本部兵马。 尽管他们已经在第一时间避开正面遭遇,但还有损失了很多人马。 连一向自以为了解吐贺真的心思的呼兰纳也脸色铁青,纳木托更是直接开骂:“奶奶的,吐贺真是想连我们一起干掉!” 但呼兰纳沉默片刻后,仍旧摇头,“这夜色无边,恐怕是他也分不清了!” “我们不可义气用事,尽快带着本部人马撤退!” 纳木托一愣,“大战之际,我们何不直接袭击王驾,届时那吐贺真不得对你我二人……感恩戴德?” “你找死啊!”呼兰纳愤然吼道。 “斛律圭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杀死的?再说,袭杀王驾,乃万劫不复之罪,他吐贺真干得,我们如何干得?” 纳木托恍然大悟,擦了擦眼角的血污,连忙勒马向一旁跑去。 残余前军纷纷跟随,趁着第二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