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来只是想问问那批果苗怎么养死的?”林噙霜轻声开口。
看林噙霜这股风轻云淡的样子,下面那个胖管事忽然就变得口齿伶俐了许多:
“回林小娘,奴把任务分派下去,分别指定了几个侍弄果树的老庄稼把式,只是结果并不是太好,都没有成活。”
“一颗都没有活下来?”
“一颗都没有。”
这人答的倒是一点也不含糊,林小娘接着问道:“可知是什么原因?”
“咱们这不合适,这是西域的水果,咱们这儿种不了。”
“那死了的幼苗呢?”
“扔了。”
“扔了?”
林噙霜心里的火就这么一点点升起来了,这叫什么?死无对证?
“刘管事在这个庄子上有许多年了吧?”
“回小娘…年数是不短了。”似是没料到林噙霜会突然问这个,这管事迟疑了一瞬。
“那几个种果苗的老农呢?”
刘管事像是早有准备一般,林噙霜话一落,便叫了人上来。
林噙霜背往后一靠,端起了茶盏,站出来的那几人似是被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影响,有些战战兢兢。
幸好旁边的雪娘开了口:“我们小娘这批苗是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如今你们给养死了,小娘也没办法跟主君交代,现在我们要记下你们所说情况,再去一一查证。”
那边白芷已经把纸铺好,众人一见这阵仗,心里都有些发虚。
那胖管事出言道:“小娘何至于此啊。不过是几颗苗而已,怎么弄得好似三堂会审一般,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林小娘心里有火,她此时连个眼皮也没抬,雪娘一看,扬声便道:
“刘管事好大的心胸,好几百两的东西说扔就扔了,连问都不让问,不如这个窟窿您就给填上吧。”
众人一听好几百两都吓了一跳,那刘管事心虚道:“这东西不是不值钱吗?”
这时的林噙霜却开口了:“东西本身是不值钱的,但从西南边运过来却是值钱了。”
听了这话,那几个老农不住地看向刘管事,那刘管事却只管咬咬牙:
“林小娘,我们是真不会种啊,别说几百两,就是几千两的给我们种也要浪费的啊。”
听得这人咬死了不会种,林噙霜知道这么僵持着也不行,她看了一眼雪娘,又瞥了一眼白芷。
那两人会意:“刘管事话太多了,问你的时候再回话。”
刘管事显然不服,却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白芷转头问院中站着的第一个老农:“领了几批果苗?”
问题一出,老农愣住,这是什么问题?他偷偷瞥向刘管事,刘管事立时回答:“我们就分了一次。”
“问你了吗就抢着回答?再有下次掌嘴!”雪娘厉喝出声。
刘管事不禁一噎,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领了多少棵?”
这次老农真的愣住了,他领的不多,甚至说很少,可是怎么说?
他又看向刘管事,刘管事刚要出口,林噙霜直接开口:“小五,掌嘴!”
那廊下站着的年轻小厮更是毫不含糊,几步上前冲着刘管事就是一巴掌。
可憋死他了,连他都听出问题来了,还想骗主家!
那刘管事被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出了杀猪声。
周围的农户更是吓得不住地打摆子。
“呵。”林噙霜轻笑出声,明明不大的声音却让整个场面安静了下来。
“你们可能不知道,这批果苗是可以种在汴京的,目前只是没有人大规模种植而已。
你们要是说橘子荔枝种不活,我可能会信,但葡萄这种东西种不活?这是打量我一介妇人没见识?”
“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话是冲那几个庄户说的,可那几人显然是受刘管事管束,竟顶住了压力没说话。
林噙霜也不和他们耗:“雪娘,这次咱们带了多少人。”
“回小娘,带了50人左右。”
林噙霜一听,心疼了一下,这么多人得花多少钱?但是效果也真好。
这些庄户哪见过这个阵仗,一听这话更紧张了。
“去将这些庄户的家人请过来,我想请他们吃吃茶,尝尝点心。”
旁边的小五一听来劲儿了:“林小娘,小人去!”
“噗通,噗通!”一瞬间院中便跪下好几人,只见那几人也不说话,就是哆嗦。
“林小娘,你...你这是滥用私行!他们是佃户,是有正常户籍的,不是奴!”
林小娘轻笑着摇头:“什么私行,我只是请他们来喝喝茶而已。”
其中一个相对年轻的庄户似是忍不住了,他大喊出声:“我说!我说!我们根本就没见到果苗,没见到,这事跟我们没关系。”
破窗效应就是如此,有了第一个,其余人便开始七嘴八舌的交待。
“白芷,都写好了?”
“回小娘,写好了。”
“让他们画押吧。”
说完林噙霜转过头来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刘管事:“说说吧,果苗在哪?谁给你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