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天朗气清,宜出行。
十九这日清晨,东方微明之时,一组车队就从宁国公府里行了出来,四辆主子的乘坐的马车从东侧门出,六辆下人马车以四辆行李辎重马车从东角门出,随扈车队出行的,足足有两百名身强体健,在军中都是一时之选的宁国公府亲兵。
程缚虎听说儿媳妇要带着他三个小孙子出京,立刻命他的侍卫队长选了最精壮的二百名亲兵随行保护,以确保他儿媳妇和小孙子万无一失。
车队来到北城门之时,城门刚刚好打开,侍卫队长曹延龄骑马走在车队的最前面,正与守城官说话,就听到后面传来两声清亮的少年叫声。
“姑姑,等等我们……”随着两道声音而来的,是嗒嗒嗒的急促马蹄声。
宁氏闻声挑起帘子一角往后看,只见大哥家的大儿子宁致忠和二哥家的大儿子宁致义正快马加鞭地飞奔而来。
“忠儿义儿,你们怎么来了?”宁氏笑着问。
十四岁的宁致忠和十三岁的宁致义憨憨一笑,乐呵呵地说道:“回姑姑话,因我们父亲抽不时间陪您出京,我们求了祖父祖母,祖父同意我们兄弟随姑姑出行,也好长长见识。”
宁府虽是读书的清贵人家,可从来不会要求家里的子弟只读书死读书,除了个别孩子因为身子骨实在太弱之外,其他子弟皆是既习文又学武,将来个个都是文武双全的全才。
特别是宁氏的几个亲侄子,那都是程思则亲自教导过骑射的,身手比一般的将士还要好些。程思则这个姑丈,在那些孩子们心里,和亲爹没什么不同。程家的表妹表弟们,那就是亲妹妹亲弟弟。
宁氏出京寻女,宁家的孩子们为了抢随姑姑出京的名额,斗文比武都比了好几天,最后获胜的是大房的长子宁致忠和二房的长子宁致义,他们向祖父母和父母亲禀报过后,这不一大早就追到了北城门口。
宁氏想到娘家父母兄嫂侄子们的深情厚意,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好,那你们就随姑姑走一趟。这会儿天还凉,你们两个先上马车,等日头高了再骑马。”宁氏仔细的叮嘱一番,看着小兄弟两人上了后面松竹兄弟的马车,才放下窗帘,等着前头验过文书好继续起程。
宁氏离京这日,宁远祥正在太素医馆里磨孙大夫。
“孙先生,您看这路也能通行了,就请烦请您带在下去拜会收养小馨儿的人家吧!”
孙大夫苦着脸无可奈何地说道:“宁三公子,老朽不是已经和您说好了么,老朽得先和人家通个气儿,得了人家的同意才好带您过去。况且如今路上泥泞的紧,可难走得很哩。您就不能再等两日,好歹让日头把路晒硬些才好上路。”
“孙老先生,您就体谅体谅我吧,这路上虽泥泞着,可您不用步行,您坐马车去,那就好走多了。”宁远祥陪笑着说道。
“唉,三公子,你……好吧,三公子,您且回客栈耐心等待,老朽这就去租马车。”
自从过了上元节,路上已经凝成冰的积雪有一点点融化的苗头,宁远祥就天天赖在太素医馆里磨孙大夫,孙大夫实在被磨得无法,只能答应下来。
“哪里能让您自己去租马车,在下已经为您租好了,就在门外候着。”宁远祥笑着往外推孙大夫,这阵子他天天往太素医馆跑,已经和孙大夫混得很熟了。
刚被宁远祥推出门,孙大夫和一个人就撞了个正对头,孙大夫立刻惊喜叫了起来:“姜老哥,你怎么来了,来的正好,我正有要紧事找你!”
宁远祥心眼子可灵透,他听话听音,一听孙大夫的话,立刻眼睛一亮,赶紧跑上前向老猎户长揖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小子宁远祥见过姜老伯……”
老猎户被突然冲到自己面前深深行礼的年轻人吓了一跳,赶紧闪身避过,疑惑的看向孙大夫,皱眉问道:“孙老弟,这位公子是?”
孙大夫替宁三公子尴尬地笑了一下,赶紧将人拽起来推进房中,好气又她笑的说道:“宁三公子,您先在屋里待着,我不请您,您可千万别出来。”
就在孙大夫拉起宁三公子的那一瞬间,老猎户看清他的相貌,眼中不由浮现起惊讶之色。这个年轻人与他的小白儿生得好生相像!
孙大夫将宁远祥推回屋子,还顺手锁上了房门,急得宁远祥直拍门框,“孙先生,你开门……放我出去……”
“孙老弟,这是怎么回事?”老猎户一头雾水的问道。孙大夫也不回答,只拽着老猎户的手腕将他拉进了隔壁的茶楼的小包厢。
“姜老哥,这事么……实在是说来话长,那个什么……我先给老哥你赔个不是……”说罢,孙大夫站到老猎户的对面,向他一揖到地,深深地行礼。
“这……老弟,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咱们都几十年的交情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快别如此,来,坐下说话。”老猎户赶紧将孙大夫扶起来按到对面的椅上坐下,皱着眉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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