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时间谁也不等,可偏偏今年秋天下霜晚,用老百姓的话说——让到时候了。
就是说虽然夏季摊上了一场冰雹,好在秋季给了庄稼足够的机会上浆,能补回一些损失。
风刮一大片,雹打一条线。
幸运的是桂花家西山榆树林的庄稼并没被雹子砸到,今年她家除了大部分种苞米外,又种了些绿豆,可以即打即卖。
因为两种农作物的种植期和成熟期不一样,可以错开时间,免得忙不过来。
文忠和桂花往粮库卖了两车后,又装了满满一车拉到镇上,打算卖给一处私人收购站,对比了一下,要比交到粮库多收入差不多十分之一。
排了小半天队,等轮到过秤已经很晚了。
拿着票到办公室支钱的时候,见一个人正在调试电视机,早就听说过这东西,不过这样近距离欣赏还是头一次。
桂花和文忠感觉既新奇又羡慕,在旁边看了老半天,天都黑了,才想起回家。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还在一直谈论,双双无限向往。连卖粮多赚了钱这么高兴的事都搁置起来了。
家里轻易不置办那些不实用的东西,从很早的收音机,到最近两年的录音机,一样都没有,一家人还在用广播喇叭听响。
桂花忍不住问了一句:“咱们买一台咋样?”
她的这个想法把文忠吓了一跳:“你疯了?手里刚有几个钱,就敢想那么贵的东西?”
“有钱不花,等于白瞎,一年下来,累的跟王八犊子似的,转眼就到冬天了,晚上往炕头一坐就能看到节目,想想就美的慌。”
桂花嘴里说着,眼里满是憧憬,她已经有点红心了。
文忠被桂花说的也有些心驰神往,可马上又泄气了,郁闷的说道:“就爹那种的,一分钱能攥出汗来,咋会同意?再说了,他等着攒钱给文勇娶媳妇呢!”
“像我这样进你家门才叫娶,等到文勇,那应该叫买,左右女方看在钱的份上才肯嫁给他,咱干嘛要把钱花在刀背上?”
“咋个意思?这话打哪儿来?”
“瞧我的,等回去我跟爹讲,保管他能同意。”桂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看把你能耐的,若论过日子之道,爹听你的我信,可是想要败家,行的通才怪?”
桂花晃着脑袋狡黠的笑了笑,自信的说道:“你就擎好吧!今年保管能看上电视。”
回到家里,吃完晚饭,老宋头装完烟袋,照例把烟笸箩‘唰’的顺着炕席推给桂花。
桂花卷着烟开口了:“爹,咱家如今手头宽裕了,得张罗着给文勇说人了吧?”
“谁说不是!我这些天就琢磨这事呢!咱爷俩又想到一块儿去了。”
老宋头说完,美美的吸了一口旱烟袋,先刚桂花和文忠到家的时候,几个人合计了一下,他心中已经有谱了。
今年的收成,到山沟子里给文勇提一门亲事,就算按时下最高彩礼,还有置办结婚所需的一切,再加上办酒席的钱,都富富有余。
桂花又开口了:“爹,你想过没有,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咱家现在里里外外这个破烂样,人家女方只要一相门户,保管不满意。”
“那……你说该怎么办?”这点老宋头早就想到了,可盖房子没有一年半载完不了事,根本就没功夫,从开春一直忙到老秋,连搭个鸡窝的空都没有。
桂花开始提出自己的建议:“与其四处托媒给文勇提亲,不如咱先把家里收拾四置的,还愁没有上赶的?你觉得咱家手里有几个大子了,谁信呀?总不能捧着票子四处跟人显摆吧?那样多搞笑?
再说了,谁知道你那钱是不是借来冲门面的?比如忠良第一次定亲时,听说没几件东西是他们自个的。”
“那……你的意思是……”老宋头还是不明所以。
“要我看,干脆咱把房子里外翻新一下,前脸贴上一面清,换上新门窗,然后再打几件时兴家具。
最重要的是要让人感觉咱家是真有钱,别人买不起的东西,咱们也能买,并撒出风去,这些都是给文勇准备的,等新媳妇进了门,全都是他们小两口的,到时候保管有人上赶着来提亲了。”
老宋头一拍大腿:“对呀!还是你脑瓜活泛,就这么办。”然后马上又问道:“那样的话,咱们这些人去哪儿住?”
“现在不是着急嘛!先把幌子挂上,给文勇招徕着,咱们明后年张罗着再盖一处房子!你老爷子就没想想?等文勇结了婚,这个家还能住的下吗?再说答应全部给人家的,总不能还占着窝吧?早晚得分家呀!”
“分家?咋个分法?”老宋头立马警觉起来,他可是怕桂花跟文忠出去单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是后话,咱趁没上冻之前,抓紧收拾房子、把院墙也弄齐整,这才是正经。”
桂花明白公公的心思,她跟文忠出去,这个家的实力就大大减弱了,不过把老宅收拾利索,老爷子的心也能踏实些,至少文勇娶媳妇这块多了一份筹码。
桂花说完,又加码道:“如果想让别人真正认可咱家有钱,恨不得尽快嫁给文勇来享福,干脆买台电视机,这可是咱们村里第一家,传出去可